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會被毫不猶豫地舉報、捕殺。”砸過東西之后,秦然又冷靜了不少,“而且事實上也不一定會有地震對不?”他斜眼看向屠梓。“你的理由是‘已過濾資訊映射’,也就是說在你的世界,A市在這個年代根本沒有發生大地震的記錄。地殼運動理應不受歷史進程影響,所以其實你自己也不敢肯定,是不是?”看到屠梓的反應,秦然知道自己沒說錯,“當然你的推論還是很有說服力的,但為了一個可能性,我們幾十人挪個窩簡單,住在這里的幾萬人卻不可能隨便搬走,更遑論A市的數十萬人口。”浪涯頹然蹲下,拾起砸到腳邊的賬簿,咬牙,仍是不甘心。“……至少他們可以預先準備一些物資。”說完,他看向屠梓,屠梓卻絞著手指咬著唇,不發一言。浪涯登時沒了力氣。彎腰從他手上拿回賬簿,秦然用簿面一敲浪涯肩膀:“是時候長大了,瑪利亞,你身邊有同伴了。”從大廳出去之后,浪涯一整天都在思考。——這些年來,他所做的、他堅持的,都是錯的嗎?曾經,有人豁出性命救了毫無關系的自己,那又是多余的嗎?從那一天開始,每當他看見有人需要幫助,他就會想起當時被拯救的自己;無論被救下的人背叛多少次,當他再看見有人有需要時,他的腦海還是會出現同一個畫面、同一頭火紅的長發、同一雙纖瘦卻有力的手。躺在床上,手臂覆著雙眼,浪涯自嘲地笑。也許他就是有強迫癥,也許他只是無法忘記絕望時曾經從別人手中得到的希望……盡管多管閑事的結果不一定美好,但只要能讓多一個人得到希望,他就覺得值得。——不,他“希望”他做的事是值得的,他希望那個人做的事,是值得的。一直一個人,直到今天,他才發現他原來如此渴望有人認同。他希望有人和他一樣,覺得要去幫助,覺得一切都值得,但卻愈來愈發現,那像個奢望。事實是連他幫的人,都不一定覺得他做的值當。“……”浪涯長吁一口氣,從床上坐了起來。——即便如此,他還是要去做。不能連累歸來幫的兄弟、不愿勉強屠梓,他就一個人去,跑得遠一些再開始散播消息,只要不再回來,總不會突然被追查回這一帶。留下一張便條,浪涯簡單收拾了行裝就出發。按他觀察,歸來幫的地方總是防進不防出,想要不驚動他人半夜溜走應該很容易,西翼有幾個天窗便是理想的出口。腦海內飛快盤算著路線,浪涯三步拼兩步跑到西翼。“——唔!”快到天窗位置的轉角處,浪涯聽見一聲悶叫,還有什么東西掉落的聲響。圓形天窗透射下來的月色之下,是背著大背包,滾地葫蘆似倒在地上的屠梓。“呃……”看見突然出現的浪涯,屠梓拍拍屁股站直,一臉被抓包的尷尬。注意到屠梓手掌和背上的塵土,還有他站的位置、地上的痕跡,浪涯怔住。“——你想出去。”浪涯的聲音很輕,細如蚊吶,但深夜的地堡很安靜,屠梓還是聽見了。“地震……總得警告一下別人。”他吶吶解釋,“我是向導,我能把這個消息偷渡進他們腦內,我不受沖擊波影響,我一直被護在隊伍后方、中心,搜捕隊員基本不認識我,少數接觸過我的都……”說到這里,他頓了一頓:“都……都死了。”他的聲音驟然變小,之后又變大:“總之我只要走遠一點再散播消息,也不怕搜捕隊會——啊!”屠梓驚叫一聲之后閉上了嘴,因為浪涯突然抱住了他。“你一個弱雞向導,連天窗都爬不上去,你能走多遠?”浪涯充滿笑意的聲音在他耳后響起。“這……”“拿著。”浪涯把自己的背包遞給了屠梓。“啊?”屠梓呆呆地接過包。“背著這個我怎么背你上去?”浪涯揚眉,目光柔和,“來。”背過身蹲下,他讓屠梓爬到他背上,“我們一起走。”“……哦。”屠梓乖乖讓浪涯把自己背起來,默默傻笑。多背上一個人,浪涯依然輕松地攀上對一般人來說有點太高的、天窗的圓管型底部,臉上是和屠梓一樣的表情。——有人想的和你一樣,多好。第35章晚春初夏的時節,連空氣都是濕潤的。虧得這天沒下雨,否則一個個太太兩手提著rou菜糧米,真不知道打哪兒騰出手來撐傘。“小寶滴娘!”超市門外停著數輛自行車的空地,一個身形稍胖的中年婦女聲如洪鐘,跟一個正在用力把滿載的購物袋塞進車前籃子的少婦打招呼。“張嬸。”那少婦也是個好相處的,一聽到招呼,就把手上的動作都停下,回頭和中年婦女嘮嗑。張嬸也把菜掛到自己的自行車上,一邊八卦小寶家的菜單。她伸頭往旁邊自行車菜籃子一瞧,就眼利地把內容物瞧了個大概。“喲,你也買啦?那個什么防災套裝。”“嗯,小寶吵著要。”小寶mama無奈地笑,“反正也特價……”“唉,我家妞妞也是!”說起這件事,張嬸就氣不打一處來,“都做好幾天噩夢了,說夢見地震,哭得可慘,非要我抱著才肯睡。”小寶mama一下愕然:“欸?小寶也是!也做噩夢夢見地震!”“不、不是吧……”張嬸心里發毛,嗓門也小了不少,“這么邪門?……不行,得找勞大夫說說這事兒,說不定就是小孩子夜驚呢。”坐言起行,張嬸跨上自行車說走就走。勞大夫是鎮里的一個老中醫,沒什么學歷,但是經驗豐富,斷癥、用藥也神,除了鎮長,最有威望的就是他了,若論病理養生,那就是比鎮長更有公信力。“勞大夫——!勞大夫——!”到了醫館所在那條街,自行車還未停好,張嬸就張著她的大嗓門叫嚷:“勞大夫在家嗎?”“爺爺——!”醫館大廳架著張小桌子做作業的少女嬌聲喚道。“來了來了來了……”穿著一身破舊的斜襟家居服,勞大夫火燒屁股似捧著一筲箕藥材從內室趕了過來。一看見是張嬸,勞大夫腳步一頓,借著彎腰放下藥材的空檔暗地瞪了孫女兒一眼。“勞大夫啊,你聽我說,出大事啦!”默默側臉避過張嬸噴灑而出的飛沫,勞大夫口上關心著,心里祈禱不要又是什么張嬸大嫂的表姨的干女兒的室友老家的貓不肯吃老鼠是不是得絕癥了之類的事。張嬸完全沒發現勞大夫的回應有多沒誠意,自顧自就巴啦巴啦地把兩家孩子做同一個噩夢的事都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