嫉妒，卻不能言。見你為了他墮落，見你為了他沉淪，甚至于一個(gè)個(gè)黑夜中流連于銀河水中不肯離去，孤身浸泡在銀河水中，借這具烈火鳳身，于銀河水中汲取三十三天的靈氣……”

“鳳凰兒，那時(shí)你心中，可曾有過半分自省？”

“你為他做到這個(gè)地步，究竟是因?yàn)樗^癡，對(duì)你忠心并且癡愛，還是因?yàn)椤阋残膼偹俊?/br>
“不是在下界凡塵，而是萬年前……鳳凰兒，那時(shí)你便已心悅他了吧？”

劍尖抵在崖涘胸前，一連串迸發(fā)的金色火星燎起崖涘一襲紫衣，在胸口開出了一簇簇金色的火花。

南廣和抿唇，絕色眉眼冷冽的很，一絲表情都無。掌心中無名劍卻無聲輕顫，似是有不可承受之重。提不起，放不下。

崖涘卻還是望著他笑。“今日你我這場(chǎng)戰(zhàn)斗，你是想做與誰看呢？”

崖涘看的這樣通透，言語說的這樣決絕，似乎鐵了心一定要將南廣和釘入華表石柱上。“鳳凰兒，你若當(dāng)真想贏，只需一句話便能令吾敗。”

崖涘含著一抹寵溺的笑，銀發(fā)下藍(lán)眸云淡風(fēng)輕。

“鳳凰兒，你一向知道的。若那執(zhí)炬的人是你，吾便只能……兵敗如山倒。”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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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4章帝尊4

“鳳凰兒,吾敗給你，敗的心甘情愿。”崖涘依然唇邊含笑。

是一向薄涼的唇，語辭卻溫柔到不可思議。

南廣和手中的劍險(xiǎn)些握不住。就像蓄謀了萬年的一場(chǎng)戰(zhàn),輕易便叫這人翻了盤。白玉般的手指輕輕拈花,手指與那優(yōu)曇一般皎然無瑕。那手指輕輕一抹,撕開了那層掩蓋了數(shù)十萬年的輕紗，將一切橫陳于他面前。

眉間眼下,皆是點(diǎn)滴過往。

南廣和只覺得心中難過。哪怕他失了一顆心，哪怕他從此后胸口內(nèi)都空蕩蕩，再生長(zhǎng)不出一顆來自異界的五色琉璃心,此刻也覺出了疼。

“崖涘,你何苦，你何必……”南廣和說不下去，再多說一個(gè)字,都覺得自己殘忍。

他自是知曉的,從數(shù)十萬年前他便知曉崖涘待他不同。他知曉崖涘來自此方世界，是這世界所化的靈,遍體瑩潔,如玉如霜雪。他指尖的微涼觸感,銀色發(fā)絲撩動(dòng)長(zhǎng)風(fēng)中的寂寥香氣，于這數(shù)十萬年間一直張揚(yáng)地存留于他的阿賴耶識(shí)深處。

這世界，曾經(jīng)孤寂到,只有他與他。

南廣和終于還是閉了閉眼,指尖蜷縮，收起手中的無名劍。“崖涘,吾今日喚了你的真名，滅了你的三十三天眾多追隨者,又將下界所有無情道修屠戮殆盡……你我之間，只有這滔天的恨！”

“吾為何要恨你？”崖涘語氣淡淡。任由在南廣和回撤劍尖后，那把驚世絕艷的滅天劍在掌心中垂落，劍插/入云層中，腳下是滔滔海波。他身站在碧海清波中，紫衣濕重，眸光卻依然悠遠(yuǎn)。

“鳳凰兒，吾賜眾生以生，度萬靈以滅。身化山海，精魂不滅。”崖涘淡淡地，與他交代身后事。“吾是此方世界的神靈。待吾死后，你便是這個(gè)世界唯一的神。”

崖涘語氣越發(fā)渺遠(yuǎn)。“你曾道吾不懂，吾亦以為你尚且年幼，有許多事情，你從未仔細(xì)去想。所以吾投身外身于下界紅塵，伴君一道在凡世流轉(zhuǎn)，待你思慮清楚。你若是要?dú)⒒剡@三十三天，便必然取代吾之神位，成為此方世界唯一的神。”

“成神后，留下朱雀，你便再不得離開。”

“……若你不再回來，隨了那頭朱雀奔走在六道中，亦是一條不歸路。”

“你一直都知道，殺了吾，棄下這極情一途，你才能真正自由。”

“可是你沒有。”

“你太貪心了。你既要吾留下陪你，又要與那朱雀廝守……可是你又想念你那渺渺不可追的家鄉(xiāng)所在。”

“這世間哪有那樣便宜的事！即便吾身為一方世界的神，亦不能令你樣樣都如意。”

“吾從前總以為，是吾不夠強(qiáng)大，不能夠護(hù)著你，讓你隨心所欲地活著。”崖涘終于還是嘆息一聲，單手負(fù)在身后，垂眸靜靜地道：“過了這幾十萬年，也度過了下界紅塵這幾十年的人身的日子，吾終于想明白了。”

“吾生了病，起了貪念，只因那貪念是你，吾不忍也不能夠滅殺這頭心中的魔。”

“所以地府亂，牢籠破，四方惡魔伺機(jī)而出。”

“所以紅塵亂，六道滅，八荒中白骨堆積如山。”

“吾于此方世界而言有罪，枉為神靈。”

“鳳凰兒，此次吾身寂滅后，你便是這世界唯一的神。你是孕育這萬物生靈的父，也是他們膜拜尊敬的神。”

“……你我之間，從來沒有別的路可以走。”

崖涘說到最后一句話，輕輕抬起皎然如玉的指尖，穿過長(zhǎng)風(fēng)中南廣和的發(fā)。就像于數(shù)十萬年前，他第一次出現(xiàn)于這頭小鳳凰面前，含笑望著這位面孔長(zhǎng)得如十三四歲少年郎的小神靈，淡然地與他道，吾名崖涘，此方世界只有你我，汝可視吾為友。

那頭小鳳凰自水邊抬起頭，好奇地打量這個(gè)突然出現(xiàn)在黑色海灘上的男人。

良久，小鳳凰清脆地笑了一聲，手探入海中，潑了他一身的水。

白衣盡濕。

“你我于海邊相識(shí)，那海便是吾之眼眸。你落入吾眼中，這數(shù)十萬年，便從未離開過。”崖涘手指無限留戀地輕撫南廣和的面頰，替他拭干了先前對(duì)戰(zhàn)時(shí)割破的傷口流下的赤金色神血。

赤金色神血落入指尖，縈繞生香。

“如今，你我離別于這云霄之上。亦是最后一場(chǎng)別離了。”崖涘指尖迸出了一朵星光，星光溫柔包裹住那滴赤金色鳳血，搖搖晃晃，自星光中那滴血化作了一枚小小的蛋。“送給你。”

南廣和拄著一把刺不出去的劍，心口空蕩蕩，眸子里霧氣蒸騰。他語氣亦不太好，冷嗤了一聲。“你總要將這罪名丟給我，如今又假惺惺送我一枚鳳凰蛋作甚？！你明知道，此方世界再不會(huì)有第二只鳳凰。我一直要回鄉(xiāng)，只是因?yàn)榇朔绞澜缬谖叶裕允翘撏！?/br>
“可是這虛妄中，有你所眷戀的，你走不脫了。”崖涘笑得奇異。“鳳凰兒，這場(chǎng)證心之戰(zhàn)，汝未曾輸，吾亦沒能贏。”

“……你我都輸了，也都贏了。”南廣和咬牙冷笑，丹鳳眼中依然恨意深重。“崖涘，你終于贏了。你誅了吾的一顆心！”

崖涘手指拈開他鬢邊的濕淚，抬起，送入唇邊，輕輕嘗了一口。薄涼的唇邊含著一抹極溫柔的笑。“鳳凰兒，吾吃了你的一顆心。惟有這個(gè)，吾欠你。”

“你欠下我的，又何止這些？！”南廣和語氣漸轉(zhuǎn)激越，險(xiǎn)些控制不住，便要提劍殺了這人。“崖涘，你分明知曉……”

“吾知曉，所以才愿意欠著你一場(chǎng)大因果。”崖涘垂眸而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