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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幾處瘀痕。“……不嫌棄,”南廣和閉了閉眼,抑住眼眶內一顆顆不斷掉落的熱淚。他伸出雙手,閉目抱住葉慕辰的腰,呢喃低語道:“孤怎會嫌棄你!這十萬年,是我欠下你的……葉慕辰,葉慕辰呵!”“臣在這里,”葉慕辰叫他攔腰抱住,心情激蕩的厲害,那處聳然又有抬頭跡象。他忙不迭按住南廣和那雙手,以臉頰摩擦臉頰,耳鬢廝磨。“殿下,不,鳳凰兒,臣就在這里。無論何時何地,只需要你一聲呼喚,我便永遠都在你身邊,陪著你,好不好?”很多年前,久遠到萬年前那一場毀天滅地的道爭之戰,朱雀神君也曾如此問過他——帝君,吾以身護你,你留在此處不要出去,好不好?然后,便是下界,于大隋朝國破前夕,葉慕辰手執火炬闖入韶華宮,劈頭問了他一句——殿下,你嫁給臣,從此臣護著你,好不好?“……好。”南廣和緩緩睜開雙眼,露珠般剔透晶瑩的淚珠掛在長長鳥羽般的睫毛上,神色在月色下幽晦難明。月色下,深潭中。南廣和赤足踏在水波上,仰頭,絕色無雙的眉目間有情意流轉。葉慕辰低頭吻住了他。青絲白發,交織成一張密密的網。從此呵,萬年沉淪,一旦結發,便是永世同心。作者有話要說:【注1】本文中鴻鈞老祖對鳳凰兒的評語,摘自羅馬詩人奧維德(Ovid)對Phoenix的描述。【注2】朱雀神君陵光,詳見、、以及百度諸詞條。第97章共浴2有人助你,你也得爬的上云梯才成!南廣和巴巴地望著同樣浸泡在潭水中的葉慕辰,心下有些小糾結。——同樣是出自三十三天的神仙,這廝怎地就如此多嬌呢?!況這廝眼下只不過仗著來自上界的一縷殘魂碎片,歷經三途河無數幽魂爭奪,僅剩下一口仙氣兒渡到輪回井中。上一次,他老人家遇見小朱雀雕刻的這只人偶時,這廝還渾渾噩噩,無父無母,連大字兒都不認得幾個,鎮日叫族里長老們指示了去干各種擦屁股的臟活。對了,那會兒,葉慕辰還叫做南冥……在一個光線昏暗的祠堂內一聲不吭地罰跪。三百余年前,倆人相認于市井街頭,飲了一大碗一文錢的黃褐色茶湯,南廣和*鳳帝允了這廝一個諾言,接下了他的賣身契。隨后兩人友好地道別,在目送南冥經過一座九眼拱橋、然后混入人群進入一條幽深窄巷后,南廣和不聲不響地尾隨于其后。那是一條黑瓦白墻的長巷子,年歲久遠,布履下是泛著青光的石板路。不時有婦人端著木盆與棒槌去河邊搗衣。兒童們梳著丫髻奔跑于兩側街鋪中,攥著一文錢去換三塊糖糕,或是去買一疊開蒙練字的黃紙。紅塵味很濃。這是南廣和*鳳帝從未體味過的一個新奇世界。于是他慢吞吞跟在那人身后,不遠不近,掐著十步遠的距離,偶爾興致盎然地打量這條飄滿了糕點香味與紙墨書香的長街。直至走到長街盡頭,南冥往左一拐,入了一間門庭煊赫的人家。南廣和一直等到他人影閃入許久都不再出來,這才不慌不忙地踱步近前,昂首認真打量這座凡人府邸。卻見鵲尾式馬頭墻上瓦當覆蓋青苔,墻頭有青翠枝葉垂落,門前一對兒瑞獸昂首凸肚地蹲著。黑漆漆兩扇對外打開的大門前,左手邊停著一溜兒五抬青布簾轎子,右手邊則在樹下拴著馬匹,顯然這戶人家常有官紳往來。門口長條凳上守著一個中年仆從,灰布衫褲,腰間掛著一塊青玉,生的一臉精明相。那仆從雙眼微瞇,狐疑地來回打量他。南廣和掩飾性地咳嗽一聲,假裝無意中路過,掉頭施施然地走了。臨走前一瞥,認清了那戶人家的門楣,恰寫著“南府”二字。自從那天認清門頭之后,時不時地,南廣和便要在三十三天看守大門閑極無聊時,打開手中窺塵鏡,興致勃勃地瞧那個名叫南冥的小兒郎在凡塵中如何過活。直至有一次,瞧見了南冥奔走于市井街頭,茫然立在兩人初次相遇的地方,但凡見著個人便拉住人家問是否見過一位身穿白衣煙青色紗罩褂兒的仙君。多有人罵他瘋子。更有甚者,南冥不止一次被人潑水。他頂著一頭一臉的污水,就在日頭底下矗著,口中喃喃念叨著……怎么會,明明說好了我的命都給他,他為何再也不來了!南廣和心念一動,便飄搖自南天門外偷跑下來。他走的急,倉促間打碎了一壇留仙醉,淋漓灑了一身衣袍。天門外,酒香馥郁繚繞,彌月不散。南廣和下界后搖身一變幻化作白衣道人,飄然乘清風穿至南府大門內,一路循著那人氣息奔到一個極蕭條的院落。僅隔著一扇門,他卻不高興推了,只貼在窗欞下,輕輕呼出一口氣,白色窗紙在面前晃動。他伸手戳破那層薄薄的紙,就窺見那個人的身影投在墻壁上,燭光搖曳,發絲輕垂,正撩起袍角直挺挺跪在地上。那個人。那個人笑的模樣,認真的模樣,此刻都投射在墻壁上,模糊成萬年前的一個意象。陡然間,似乎又回到了那個渺遠不可追憶的前世。那個遙遠的帶有一萬種香氣的世界。天空中明滅著各種淡遠的香氣,有娑婆花在盛開,流泉淙淙。鳳帝穿著華麗的碧色長袍嬉笑,笑聲清脆,強行命令朱雀仙君放下終日不離身的長刀,拉起自個兒的手,一起趴在娑婆沙華樹上看人間的生老病死。鳳凰兒昂首一聲清啼,天宮百花就次第地開了。從天宮綿延至下界五洲四海八荒,春天正式來臨。一萬種花朵都開了。空氣中遙遙傳來豎琴的伴奏。那是一個回不去的世界。南廣和忽然失笑。恍然發覺自個兒就像那個在幽窗下偷窺的狐貍精,任由深夜的露水沾濕了繡花鞋,卻戀戀不肯離去。他注視著墻壁上那幅剪影,掠了掠鬢邊的發,轉眼朝他看去。南冥卻渾然不覺。再后來……南廣和,哦不,那會兒他也不叫做廣和。他仍是那三十三天的鳳帝,只不過凄凄涼涼,叫人攆出了鳳宮,孤零零坐在天界大門口看守一眼望不到頭的天際線。高到一眼望不見頭的華表,重達天地一角的界碑石……白云繚繞深處,族眾死傷無數陸續隕落的孤寂,以及,只剩下他一人坐在大片斷井頹垣中醉臥沙石的悲涼。夕陽墜落成一枚通體燦爛的鮮紅色果實,在云海中安詳凝重。便連朱雀神君最后的一縷殘魂,都叫他們下令撲殺。南廣和沖冠一怒,為了救下那個名叫南冥的兒郎,為了那寄居于南冥身體內的一抹朱雀殘魂,寧可犯下滔天罪孽。最終卻叫那位無情帝君親手捉拿,以上萬條鎖鏈縛于三十三天外海中煉獄。海潮聲滔天,黑沉沉的水面下,鎖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