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絕色風華。他略看了兩眼,便有些嫌憎地蓋上鏡子,閉眼默念了一串法訣。待再睜開眼,鏡中人臉上云山霧罩,眉目如藏入遠山,無論怎樣努力都看不分明。他學崖涘昔日那樣鄭重地戴上高冠,兩條藍白交織的飄帶靜靜垂在肩后。南廣和將取下的金蟬簪縮成米粒大小,點入云山霧罩的眉宇間。再抬眼,儼然又一位大隋朝國師大人。“殿,殿下……”小三兒被燒毀的臉上顏色愈發慘淡。“您這是要?”“去客棧樓下,會客。”南廣和撣了撣袖口,眼神淡漠。“他不是要求見九嶷山山主么?本山主便去會他一會。”他連聲線都變了,清凌凌的,仿若紅塵萬丈再無可牽念處。“國師大人那處,”小三兒低聲嘟囔了一句,猶自不甘道:“殿下您當真不去看一眼嘛?”“看,自然是要去看的。”南廣和已行至門口,聞言回眸一笑,呵了一聲,淡然道:“孤自亡國以來,得國師諸多照料,此恩此情……孤,沒、齒、難、忘!”最后四個字,咬牙切齒。又涼薄至極。仿佛見到了一個天大的笑話,卻無法扯動面上眉目,此生此世,再也笑不出聲。南廣和緩步下樓,老梨木的梯子在腳下咯吱咯吱作響,陳舊的就像北俱蘆洲咸海畔這座鎮子中的一切。一切都是鏡中影像,隔著一層打磨的不甚光亮的銅鏡鏡面,人面恍恍惚惚,如同一個個游走于夢中的亡魂。又如眾鬼沉浸在三途河中不得出,抱著頭顱猙獰嚎叫。昏黃日光下,萬物皆蒙了塵灰。樓下卻不是普通的客棧大堂,而是一座巨大的石室。室內呈圓弧形,按八卦圖方向,每一卦位皆設有一扇小門。每道門后,都通往另一個小世界。南廣和孤獨地立在石室內,恍然回頭,果然便見小三兒一路追到樓上扶梯處,上半身前傾,仍張口欲說些什么。那半截卡在老梨木扶梯上的身子仍鮮活的很,可小三兒那一雙按在扶梯上的手,卻赫然變成了薄薄一層黃表紙。薄薄的紙片兒,輕飄飄,仿佛隨時都會于這塵世間散了魂魄,就此煙消云散。是了,九年前,大隋皇宮叫叛軍攻破,深宮內眾大隋前朝的宮娥內侍,連同他這位前大隋長公主在內,無一活口。——又哪來的“小三兒”?何況他的貼身內侍小三兒呵,歷來只會叫他主子,從不在私自相處時喚他殿下。可見他修習仍不到家,至今黃表紙所化的小人兒,依然不能如當年深宮諸人一般生動。縱眉目宛然,卻終究,不能夠如當年那些人一般無二。南廣和自嘲地一笑。笑自個兒仍舊是癡心。他替自個兒造了一座城池。北俱蘆洲咸海畔,這一鎮子上行走于昏黃光線下的,都是前朝亡魂。這里永不會有日出,月亮亦不會再落下。潮起汐落,陪伴著這一座浩然鬼蜮。九年前,大隋國破,宮室內喪生者無數。彼時適逢凡塵兵劫,又遭遇鳳凰兒涅槃現世,此方世界靈力一瞬時被抽取殆盡。這些可憐的亡魂們遭此劇烈沖擊,大多數靈體亦被當日里走火入魔的崖涘當做靈氣,盡數抽走灌入南廣和此時這具化身內。他的那些故人們……宮娥,內侍,連同小三兒一道,因此三魂六魄盡失,無法再入輪回轉世為人。僅剩下一魄,勉強叫南廣和一點點收集齊了,如同幼時提著紗布兜兒去草木間粘螢火蟲似的,兜著這幾百個殘碎的故人回來。南廣和傀儡術不精,歷經周折,卻只能讓他們依附于黃表紙,亦或桃木偶。然后再提筆替他們仔細畫下眉目五官,一支畫筆,玲瓏勾勒如塵舊夢。這些傀儡偶人們除了表情滯澀、語氣神態稍有出入外,倒也乖順。行走坐立間,偶爾還會流淌著昔日凡塵深宮的衣香鬢影。腳下的樓梯到了盡頭。石室內八扇門,南廣和閉著眼都知曉此刻崖涘在何處。他微蹙眉,左手拇指與中指結印,默念了一句咒語,艮卦門后便緩慢現出了一個冰雪世界。一室深雪。仿若九年前大隋亡國那夜的暴雪,都叫這門后的小世界儲存了。皚皚白雪深至他腰間,拔足前行一步,高冠便叫白雪淹沒。南廣和凝眸,伸手接住一片六棱雪花,嘆了一口氣。此方幻化出的小世界,于冰天雪地下,埋著一個面如銀月皎然晶瑩的玉人兒。雖無傾城顏色,卻眉目高遠,猶如一幅水墨山水畫,叫人見了便再難忘卻。那人靜靜閉目盤膝坐在雪地中,全身幾乎都叫雪埋了,只露出鼻梁以上的部分。雖然未睜開眼,卻莫名令人覺得他氣息寧靜,隱隱散發出馥郁的優曇花香。有碧青色冰雪一般剔透的火焰,瑩瑩圍繞于那人周身。又猶如那碧青色火焰可化作流水,與那人體內正在塑造成型的冰靈根元嬰玩的正歡。一絲一縷碧青色火焰,于虛空中蜿蜒如枝葉,纏繞于南廣和指尖。“國師,呵,”南廣和嗤了一聲,垂目冷眼瞧著盤膝深埋于白雪下的崖涘,淡然道:“你既知我來了,為何不睜眼?”崖涘仍靜靜閉目盤膝坐著,半分回應也沒。南廣和彎腰,低頭湊到崖涘耳邊,滿含惡意地輕語了一聲。“葉慕辰來了!崖涘,你再不醒來,孤便要去見他了。”崖涘仍不聲不響,毫無波瀾。仿若一尊玉雕成的人兒。“既如此,紫曇帝君呵……”南廣和悠悠然抬起身子,撣了撣寬廣如流云的袖子,輕笑一聲。“帝君,萬年前,你既能決意修了無情道,九年前……又為何執意燃神魂為火,喚醒吾之鳳凰真身?”“崖涘,你又為何起心魔?”那人仍不聞不動,不因過去世牽念,不糾葛于未來生。一如既往,一如過去與之相伴飲酒的數十萬年。此際不是天宮內的紫曇華林,那人卻依然是那修習無情道的至尊,天道下第一人,執掌天地法則,不可撼動。南廣和凝眸望了那人許久,許久。最后終于絕了望,萬千念頭交匯織在一處,如同輕輕哼唱了一曲如夢令。曲終,人散。夢亦冷。南廣和拂袖,且笑且后退,口中仍不斷輕聲笑道:“……羽衣常帶煙霞色,不染紅塵桃李花。帝君,你的心思,吾從來不懂,亦從此不想再懂得。”“只記得昔日帝君汝曾許吾,崖壁磊落,苦海有邊。汝曾言道,你我既為摯友,便當永為結好,共伴此方天地日升月落,共數星辰流轉……但是最終呵,帝君你卻許了吾一場長達萬年的磋磨,縛仙索之恨、千年囚禁之苦……呵呵,如今你想贖罪?憑什么?!”南廣和且笑且嘆息,面朝著那個不言不語的人倒退至門口,一腳踏在門檻上,冷笑連連。“紫曇帝君,昔日汝所賜的恩德,吾不敢一日或忘!如今你追下界來,十年大隋深宮教養師恩、法身重塑之德,吾記著!可昔年于上界天宮,汝帶領數萬天兵,將吾關押至煉獄鎖鏈穿心之苦,吾亦記著!今兒個吾以吾身起誓,吾,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