怨靈已經(jīng)席卷了姜別的所有經(jīng)脈。

作者有話說：

第68章三笑徒然當(dāng)一癡⑧

噬骨的涼意浸透姜別的四肢百骸，與上一次入魔不同，姜別沒有被烈火焚燒的痛苦，像是飄在水里一樣，被一股清冽溫柔的靈力包裹著，阻擋了他與滲入骨縫中的涼意接觸。

在洶涌的惡意中，姜別難能可貴地保持著一絲理智。樓清塵換給他的命格起了作用，樓清塵多次輸給他的靈力在此刻微微鎮(zhèn)住了惡靈。

四周都是黑暗，寂靜無聲。姜別感覺自己好像在往下沉，不知過了多久，好像這個深淵沒有底一樣。

下面是哪里？會是地獄嗎？

許是黑暗作祟，姜別在光亮處未曾顯露的怨念此刻浮上心頭。

姜別知道自己沒什么本事，自認(rèn)為這輩子也當(dāng)不了什么大兇大惡，沒傷天害理到萬劫不復(fù)的地步，下地獄未免也太過分了些，好歹也給他留個全尸吧。

姜別又想到樓清塵，有些想哭。

到這份上還是樓清塵的靈力保護(hù)他。樓清塵不輕易做許諾，但答應(yīng)的事一定會完成。姜別緊怕自己死了，樓清塵真下來給他陪葬。

其實(shí)地獄是什么樣呢？誰也沒見過。也許不比人間差，更沒人攪和他的小日子。地獄和天堂都是人們口中的傳言，天堂萬一和地獄也差不多，那他修煉這一生豈不是虧了。

天堂地獄，對人來說也都一樣，要不然當(dāng)初他知道樓清塵臨近飛升時也不會害怕，他不是替樓清塵高興，更多的是舍不得，舍不得這人今后就再也見不到了，總結(jié)下來無非四個字，天人永隔。多少有些諷刺。

說來五百年前他知道樓清塵杳無音訊的時候不也是一樣，既然兩處茫茫皆不見，那碧落和黃泉有什么區(qū)別。

無窮的惡念摧殘著姜別不算堅(jiān)韌的靈魂，意識仿佛漸漸交給了怨靈掌控。姜別不痛苦，反倒是因?yàn)橐庾R的放松感到無比舒適。姜別的眼皮越來越沉，隨時就要睡去。

有一個空靈的聲音在他耳邊誘惑道：“不要堅(jiān)持了，睡吧，睡著就不痛苦了。”

姜別正要沉沉睡去，腰間的同塵突然激烈的震動起來，“嗡”的一聲發(fā)出劇烈的響動，似乎是想要掙脫出劍鞘，示意姜別拔劍。

姜別的意識被同塵喚回，不加思考直接拔劍。紅鋒乍現(xiàn)，沒有光照卻泄出了一道瀲滟的光。

就差一點(diǎn)，姜別險(xiǎn)些丟了神識。

驚險(xiǎn)之余，姜別不免有些憤怒。將靈力凝聚到劍刃，劍氣和真元在黑暗中硬生生炸出一道光來。

“姜別。”熟悉的聲音在姜別面前響起。

姜別立刻收了劍氣，面前的人是樓清塵。還沒有瞎，黑白分明的眸子滿含笑意，眼角微微有些彎，一下笑到了姜別的心坎里。

姜別下意識地伸手，想要碰碰樓清塵。沒想到剛剛和姜別還有些距離的樓清塵，不知怎么的竟在眨眼間移到了姜別的面前，握住了姜別的手。

姜別心中莫名地一個激靈，下意識地想要縮回手。奈何樓清塵握的太緊，姜別神情恍惚，一下子沒抽回來。

姜別只好問道：“師尊，你的眼睛……”

樓清塵抬手碰了碰眼睛，笑得有幾分苦澀：“這里是意念結(jié)成的世界，你想象我眼睛能看見，就自然能看見。”

只是想象出來的。姜別雖然不指望樓清塵立刻能好，但此時看著樓清塵眉眼清明的模樣，無非又是在提醒他樓清塵所受的傷。

姜別不放心樓清塵，問道：“師尊你怎么來了？幽幽谷那邊怎么樣了？”

樓清塵似乎是沒察覺到姜別心中所想，中

規(guī)中矩回道：“幽幽谷有錢幽幽和崔景言暫且控制住了，我擔(dān)心你，前來看看。”

姜別表情僵了僵，隨即笑道：“清塵，你今天對我真好。”

樓清塵也是愣了一下，有些木訥道：“是我讓你承擔(dān)危險(xiǎn)的，放你一個人總歸是不放心，我來陪你會好一些。”

姜別笑得燦爛，挽住樓清塵的手臂，好像曾經(jīng)地小孩子似的，問道：“師尊，那我們接下來怎么辦？”

樓清塵對姜別的熱烈地反應(yīng)有些措手不及，也沒回話，只好拉著姜別往前走。

應(yīng)該是前，在一片黑暗中也沒有方向。

神奇的是，在樓清塵的牽引下，姜別沒有再往下沉，而是真的平行地往前走。

走著走著，前方迎來一片融融暖光，里面是神行巖的景象。

此時的桂花開得正烈，白花花地覆蓋住整座雁蕩山。花香間摻著果香，晏子蕭院子里的桃樹結(jié)了桃子，崔景言正爬到樹上去摘，晏子蕭舉著竹筐接著摘下來的桃子。

樓清塵又在躺椅上曬著太陽，面對著開了滿滿一院子的花。姜別正在花叢里，把應(yīng)季的墨菊搬到前面。墨菊開得正盛，卷曲著細(xì)長的瓣開得一團(tuán)又一團(tuán)。姜別指著那墨菊道：“師尊，你看這墨菊，想沒想起昨天晚上……”

和錢幽幽喝完酒回來的蔣巖，看著樓清塵追著姜別滿山打。

姜別眼眶一濕，這才是姜別想要的，哪是什么飛升，這不就是仙境嗎？

身旁的樓清塵對姜別說：“走進(jìn)去嗎？這不就是你想要的生活嗎？走進(jìn)去就可以了。”

樓清塵趁姜別出神之際，正要伸手推姜別進(jìn)去。不想姜別猛地拔劍，一下砍掉了樓清塵的手。

一道粗糲丑陋的傷口出現(xiàn)在樓清塵的手臂上，滴滴答答流著鮮血。

樓清塵有些出乎意料，死死盯著姜別，竟笑了出來，陰森森地問道：“姜別，你在干什么？”

姜別收起笑容，冷冰冰地道：“裝樓清塵還嫩了點(diǎn)，你到底是誰？”

“樓清塵”偏了下頭，似乎再認(rèn)真思考：“我是按照你的意念化成的形象，還以為你一定認(rèn)不出來。”

姜別瞇了瞇眼睛，猜測道：“你是惡靈聚成的？”

惡靈竊取了姜別的記憶，化成了樓清塵的形象，欺騙姜別放棄意識。這里面的一切大概都是靠靈念形成的，類似于在井華魂魄的空間所見識的那樣。

“樓清塵”笑了：“真聰明，不過可惜現(xiàn)在沒什么用。”

“那還輪不到你說了算！”

姜別揮劍暴起，直奔“樓清塵”的咽喉。劍刃卻在即將觸碰到皮膚的那一刻停住了。

“樓清塵”的臉變了，兩個眼睛變成血淋淋的空洞，好像還在死死盯著姜別。嘴角好像被撕裂開來，露出一個詭異的笑。連聲音都不再是樓清塵的聲音，是眾多惡靈共同發(fā)出的聲音：“姜別，這是你害的！這都是你害的！”

“啊——”姜別即刻收回了劍，忍不住尖叫起來。不知下了多大決心才轉(zhuǎn)瞬間下定決心，抄起劍刺向那一團(tuán)惡靈。

那一團(tuán)惡靈又變了，樓清塵的面容化成一團(tuán)黑氣，待黑氣散開，面容再次清晰的時候換成了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