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穩(wěn)穩(wěn)地把毫無反抗的他摟進懷里。他因著藥效的緣故異常溫順的靠在自己身上,之前的難受樣子漸漸消失,急促的呼吸變得緩和安詳。于是那種干凈和無辜就又清晰的回到臉上。周天賜看了看懷里昏迷不醒的臉龐,收緊雙臂,緊緊地幾乎想把鮑聿卿嵌進自己身體里。雙臂間瘦的不像話的身體,他越是用力越是覺得無能為力。鮑聿卿是在周天賜懷里醒過來的,起初迷惘了一下,開口就要看今天的報紙。周天賜看著鮑聿卿皺眉揉著太陽xue,商量道,“先等等不行么,看來看去不都是一樣的內(nèi)容……”“你告訴我,”眩暈得厲害的鮑聿卿只得靠著周天賜,“戰(zhàn)況如何了。”周鮑二人是在積水潭得知沈變的消息的,準確的消息到達是沈變的第二天。鮑聿卿并沒有什么非常激烈的反映,只是病情更惡化了。仍然是急性胃出血,間或有高燒不退上吐下瀉。周天賜不能瞞鮑聿卿這件事,況且,想瞞也瞞不住。期期都用沈變做大字標題,報道事實外加指責(zé)攻擊,馮子玉殊死抵抗百日不破城的奇跡猶在眼前,奉天城一夜淪陷的結(jié)果似乎更加讓人無法原諒。“放蕩公子”、“豪門紈绔”、“耽于享樂”、“無心作戰(zhàn)”如此種種屢見報端,直到有人寫了首“芙蓉暖仗春宵好,莫管東師取沈陽”的謗詩,周天賜雷霆大作:空xue來風(fēng),胡說八道!逮捕編輯封消報社,鮑聿卿出聲阻攔周天賜并未理會,事件的發(fā)展和落幕一軌一跡都是按著周天賜的意志。“沈變發(fā)生人人痛心,文人熱血容易情緒激烈,他們出于愛國叫罵幾句又有何妨……”“有何妨?那我封他們的報社抓他們的人去監(jiān)獄又有何妨?這幫人一個一個牙尖嘴利,他們這樣過過嘴癮就管用了?日本人就退出東北了?簡直是幼稚!不懂就別亂說話,幫不上忙就別添亂。”周天賜鄙夷,從山東會戰(zhàn)到沈變發(fā)生,前后相隔也不過月余,同一家報紙同一批人,就從歌功頌德變成了落井下石。“你我在一起,這芙蓉帳的香艷傳說不消多說。報社你也封了,那些文人過幾天就放了吧,我聽說保定監(jiān)獄對犯人迫害很重。俗話說不知者不罪,我是怎么樣你知道就行了?!?/br>合情合理的話,絕對是鮑聿卿會說的,然而這最后一句,越是咀嚼越是苦澀。“聿卿……”“怎么了?”周天賜回答不上,走過去擁緊了鮑聿卿,這種不敢松手的感覺不明所以。“天賜,戰(zhàn)況怎么樣了?”久久得不到回應(yīng)鮑聿卿又問了一次,用的是平靜到理所當然的語氣。周天賜心頭一顫,沈變發(fā)生至今,鮑聿卿的反應(yīng)太平靜了,這根無形而繃緊的弦,再輕微的顫動也讓他膽寒。“退守錦州。”沒有刻意保留斟酌,因為一切都瞞不住。他們都打過仗,以現(xiàn)在的兵力,就算周天賜不說鮑聿卿也能推算的出,甚至能比前線戰(zhàn)報更準確。當然的,那是他的家,他了若指掌的東北。不知道再說什么,周天賜只把懷里的人箍得更緊了。錦州是東北三省咽喉,錦州保東北尚有一氣,錦州丟東北全境皆失。鮑聿卿也沒有說話,山東會戰(zhàn)后留待關(guān)內(nèi)的東北軍整部待出的動向天賜是知道的,錦州的要緊天賜也是明白的,該怎么做,也知道。只是此刻的寧靜無端讓人難舍留戀。他要抓人封報就抓吧,不是卻有報道失實么。他要留院養(yǎng)病就養(yǎng)吧,不是確實生病了么。掀唇輕笑,怎么借口越來越多了?是因為……6262、第六十二章...“當當”武力說話的時代,僅靠愿望維持的寧靜,總歸是會被打破。“報告!”“給我住嘴!”周天賜瞥一眼沒有命令不敢擅開的門板,一刻,難道連一刻也不行么?推了推仍不松手的周天賜無果,鮑聿卿只得自己起身下床,卻被一把按住,“你坐著,我去?!?/br>極其蠻橫的口氣,周天賜十足不快的拽開門,“干什么?”敲門的侍衛(wèi)長頭皮發(fā)麻,再這樣“報告”下去,早晚無疾而死。“谷部長有請鮑副座,鮑家三小姐到了北平,現(xiàn)正在行政院。”周天賜隱約知道鮑聿卿確實有個異母meimei在國外念書,就聽見身后鮑聿卿驚喜道,“是三妹琳晴。”周天賜淡笑,悄聲交代侍衛(wèi)長多留意那個叫言研的姑娘,就和鮑聿卿一道趕往行政院。一路上,聽著鮑聿卿三三兩兩的提起從前幼時三妹怎么任性驕橫,也見他眉間憂慮,此時此刻東北的情況如何對三妹開口。不到十分鐘的路程,周鮑已經(jīng)出現(xiàn)在行政院門口,廣場上一片混亂,骨頭和著碎雞蛋散落一地,一隊隊的警察正在處理。周鮑互看一眼,并不停留詢問。行政院長長的走廊,鮑聿卿走的甚快,周天賜跟著,卻在會客廳門外看見了吳谷一雙。“鮑副座……”谷縱行禮話還沒說完,鮑聿卿隨便揮揮手問,“琳晴在里面?”“是……”鮑聿卿一心往門里闖完全沒注意到谷縱不豫的神色,周天賜皺眉,“聿卿……”伸出的手只來得及蹭到鮑聿卿衣角,他已經(jīng)進了門去。諾大的會客室,只有鮑琳晴一人,素衣素面仍然氣質(zhì)過人。周天賜有一瞬間的恍惚,這種感覺……他完全沒見過鮑琳晴,但那個姑娘絕對就是鮑聿卿的meimei。聽到門口的響動鮑琳晴抬頭來看,迎面而來的是個戎裝挺拔的身影,一雙溫和濕潤期待盈盈的眼睛。“琳晴,好久不見,你什么時候來的也不通知一聲,我這做哥哥的一點都不知道……”“一點都不知道……”周天賜看到那玻璃珠兒似的小姑娘聽到這話明眸一怒,“蹭”的站了起來,他本能的想說什么或做什么卻沒有來得急。“……東銘哥哥死在奉天了你知不知道?!?/br>時間仿佛凝固,鮑聿卿愣在原地,很久都沒有反應(yīng)過來。她說,誰死了?“你再說一遍……”“停,別說了?!敝芴熨n喝止,鮑聿卿眉目有痛彎背含胸,那分忍耐樣子分明是胃又疼了,胃是精神反射區(qū),胃出血最忌情緒波動。聽一遍就這樣了再聽一遍還得了,誰知到這鮑琳晴還有沒有更厲害的話講出來。而鮑琳晴畢竟是個小姑娘,又是鮑家的孩子何曾見過有人這樣橫眉豎目地喝令自己,一時倒是嚇住了。“天賜,我有幾句話要和琳晴單獨說。”“有什么話當我面兒不能說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