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她卻那么確定，這讓我不安。

她送我去睡覺，我卻睜著眼到天明。

第二天他果然回來了。他行動的時候總像貓一樣安靜，我甚至沒聽見他開門的聲音。

他就那么忽然出現在我的視野里，用那雙眸子靜靜地看著我，說：“早安。”

我緊繃的神經終于松弛下來，我拉著他躺在我身畔，抱著他入眠。

我的夢越來越奇怪。

我夢見他死后有人從他家原先住的地方發現一只狗的尸體，那只狗被人剖開了，又小心地被珍藏。我夢見自己去那棟房子里收拾他的東西，他鄰居對我說，他曾經還隱秘的愛過他。

我在那棟房子里收出來很多畫，畫上只有我，只有我帶著死氣的眼睛。

我開始夢見越來越多這樣的事情，可是這些事情我原先并不知道。

我醒過來，他還在我懷里靜靜地睡著，劉海碰到了我的脖子，讓我有點發癢。

他緩緩睜開那雙漂亮的眼睛來，他吻了我，并問我夢到了什么。

我告訴他，我夢見自己去看了醫生。

可是這一次，醫生沒有告訴我他可能很快就會想起來，可能永遠想不起來，他只告訴我——

“你的所有嘗試都是徒勞的。你的愧疚逼著你自己幻想出來另一個人，你幻想你就是他，并且幻想他還愛著你。如果你不能接受他已經死去的現實，你就永遠不能從這個夢境里走出來。”

后來他還給我放錄音，告訴我這是我以前講給他聽的，那時候我還沒瘋地這樣徹底。

我聽見自己的聲音：“我寧愿他回來殺了我，報復我，折磨我，我也不想就這樣接受他已經死去的事實。他就那么寂寞地死了，而且這都是因為我把他弄丟了，因為我沒有及時找到他……”

我講完以后，笑著問他，這些夢是不是很荒唐，很可笑？

他將頭依偎在我懷里，小聲對我說道：“等冬天到了，我就殺了你。”

我發現自己很喜歡聽他說這句話。

我看向外面，盛夏的陽光正盛，蟬鳴吵鬧。

我將他抱進懷里，并輕輕吻他的額頭。

我說：“你以后不要再嚇唬我了，你再嚇我，我就真的瘋了。”

他在我懷里笑出聲來，用他的笑腦袋拱了拱我的肚子，用撒嬌的語氣說道：“你已經瘋了。”

我將他抱得越來越緊，直到他開始被我勒得不舒服。我想我不能再讓他離開我了，如果我瘋了，誰來照顧他呢？

那一刻，我忽然想起來那天趕去他家的路上，那個領班對我說了什么。

領班對我說，他崩潰一樣地哭著，無數次地告訴他——

他的狗死了，所有人都變成了幫兇。

我這樣想著，忽然不再那么討厭他帶回來的小狗崽子了，我感到心疼，最后對他說：“你想養，就養它吧。等它長大了，我們給他買一條會反光的狗鏈子，到了春天給他配小母狗，到了冬天給它搭一個溫暖的窩。”

我這樣想著，今后的日子又變得明朗起來。

我們會快樂的生活在一起，他還會像過去那樣依賴我。他在冬天的時候會依偎在我懷里，夏天的時候會把水潑到我身上。我們可以一起老去，然后一起進入墳墓。

而且我知道，他再也不會離開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