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氧氣迅速化作翻騰的氣泡。心臟跳動的頻次越來越緩慢,滯后。這感覺似曾相識。徐遲已經屏蔽痛感的大腦突然被一股神奇的力量撥動了一下,逼迫他自迷茫的境地中猝不及防地憶起某張銳意囂張的臉。水下,缺氧。渡氣,啃噬。——“你在躲我么徐遲?”——“你感覺到了對不對?”——“我敢說,你敢聽嗎?”一句又一句,咄咄逼人,擲地有聲,蠻橫地砸在心坎上,他卻一個字也無法回答。就這么死去的話,那個人會傷心的吧?沒聽到一個確切的答案,會不會成為這輩子也放不下的遺憾?他曾遍嘗遺憾的滋味,很苦,很苦。他……不想成為那個人的遺憾。這個念頭剛一出現,他隨即感到身體一輕,源源不斷的氧氣注入身體,周遭景象散去,眼前掠過金光,耳畔緊跟著傳來哈哈大笑。“所謂一念心生,即入三界;一念心滅,即出三界。三界生滅,萬法有無,皆由一心。哈哈哈,這位施主,你的這顆心堅韌如斯,百死其猶未悔,實乃世間罕見。吾覓之久矣,覓之久矣。”徐遲聞聲睜眼,視野里的血影散去。蓮池照舊是那個小荷搖曳的蓮池,只是池中多出一只小涼亭。亭中端坐著身披袈裟的中年和尚,正朝他招手。是掩面佛。徐遲心道。徐遲站起身,試著走了兩步,腳下虛浮,如踏在云端。他往池邊走,分散的蓮花聚攏而來,排列成一條通往池中亭的筆直花路。徐遲抬腳踩上去,如踏實地。到得涼亭,和尚微笑著請他在左手邊入座。徐遲坐下。和尚開口想說話,池中剛散開的蓮花又有了新動靜。和尚抬了抬長眉,面露喜悅,說:“竟然還有。”徐遲于是眼看著面若冰霜渾身散發寒氣的周岐一步步朝他快步走來,然后看也不看和尚一眼,飛速抓住他擱在桌上的手,重重捏了捏。手背被潮濕的掌心包裹。徐遲皺眉:“你……”“這次是真的還是假的?”周岐一瞬不瞬地逼視他,似乎還在大腦里仔細分辨。“我也不知道。”徐遲聳肩,“半真半假吧。”“又來?不管了不管了。”周岐臉上不容忽視的緊張稍有緩解,他放任自流地癱在石凳上,握著徐遲的手放在自己大腿上,瞥眼看那和尚,囂張地抬抬下巴,“喂,你誰?”掩面佛樂不滋滋地道:“你猜?”周岐:“……”周岐暴起,抬腳就想踹:“陰陽怪氣,揍老實了再說!”掩面佛連忙舉起雙手,說,別別別,我是掩面佛。周岐噢了一聲,把腿收回來,重新坐回去,繼續握住徐遲的手,繼續放在大腿上。不知道他之前都經歷了什么,這會兒一副生怕一不留神人就沒了的警惕樣子。幾句話的功夫,涼亭另一面又走來一人。一襲黑袍裹身,只露出一雙精明的美目。那雙美目輪番在周岐徐遲身上掃了一遍,并不納罕,意料之中的樣子。周岐卻有點驚奇:“姓克的?”克里斯汀:“……”這倆人果然王八綠豆,天生絕配。克里斯汀翻了個白眼,坐在桌邊僅剩的石凳上。空氣忽然詭異地安靜下來。掩面佛作拈花一笑慈悲狀,眼觀鼻鼻觀心。徐遲面無表情。克里斯汀,根本就見不著面。開場白的重任注定要落在周岐肩上,他清了清嗓子,語出驚人:“怎么的,千辛萬苦湊一桌,打麻將啊?”徐遲:“為什么不打牌?”周岐:“你想打牌也可以咯。”徐遲:“好,那我出一對三。”周岐:“要不起。”克里斯汀:“……”一對三還是可以要的吧?不然怎么打?掩面佛可能終于意識到故作高深無法震懾到三巨頭,只好慢悠悠開了腔:“你們為尋我的心而來,好徹底平息嬰神的忿怒,對不對?”三人點頭。“唉,可惜你們來晚一步。”掩面佛面露遺憾,“我的那顆心早年用來鎮壓引發瘟疫的尸陀林主,你們若是取走,村中的瘟疫將全面爆發。瘟疫之烈,九死一生,屆時你們也難逃大難。”三人沉默。徐遲問:“有沒有什么別的辦法可走出困境?”和尚手撥念珠,笑而不語。周岐不耐煩地敲敲桌子:“一張皮蛋試試水。”克里斯汀趕緊接上:“老k跟上。”徐遲:“大王。”“嘶。”周岐磨牙根,“這是要我動用炸彈啊——四個三!”“你哪來四個三,剛剛我出了一個三。”徐遲展露鐵面無私的一面,“出老千直接出局。”三人再次有默契地忽略了眼巴巴的掩面佛。為吸引注意力,掩面佛啪地把念珠重重擱在石桌上:“要說辦法,也不是沒有。”“說。”周岐翹起二郎腿,嘻嘻耍賴,“我剛那是看錯了,不是四個三,是四個五,看,這3跟5,不是長得有點像嗎?嬌嬌,你就寬容我一次。”徐遲冷哼一聲:“下不為例。”克里斯汀:“……”其實這是二打一對吧?掩面佛感覺自己特別沒有尊嚴,被晾了一陣再次主動開口:“很簡單,只要你們其中一個人,以心換心,代替我鎮壓尸陀林主就行了。”“我丟王炸……嗯?他媽的,老禿驢你說什么?”周岐蹭地站起,他把無實物表演貫徹始終,甚至做了個憤怒甩牌的姿勢,“以心換心?以誰的心?合著把我們整來是為了這個,你想得倒是美!”“通過抗壓測試的就你們三個。”掩面佛攤手,一副雙袖一攏不管天下亂事的樣子,“方法我說了,剩下的你們自己商量。”說完,就轉身離席,飄然離去:“一刻鐘后,我再來聽取你們的抉擇。”剩下三人大眼瞪小眼。“什么意思這是?犧牲我一個,造福全人類?”周岐嘖一聲,“現在還有這么傻的人嗎?”克里斯汀眨巴眨巴眼睛。徐遲沉默不語。沒人搭腔,周岐忽生危機感,立馬大力握緊徐遲的手:“你你你,就是你,你給我打住!不許有任何大義捐軀這方面的念頭,警告你,一丁點也不許有。”“你才是。”徐遲反將一軍,“你是有前科的人。”“我有什么前……”周岐話說一半,倏地哽住,想起之前在傾斜島他奮勇跳海的英勇事跡,尷尬地咳嗽一聲,“害,那不還是因為你嗎?你跟全人類能相提并論嗎?顯然不能啊,全人類也比不上一個你的一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