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尹煦被魏思遠突如其來的關心弄得有些受寵若驚，還結巴了一下，“挺、挺好的，除了有點冷。”

魏思遠咬了咬嘴唇，這是他思考的時候常有的小動作，讓尹煦總是有些想湊過去吻他的念頭，“不如你來我房間睡吧，我房間的暖氣比較足，我去睡沙發。”

“那不行。我怎么可能讓你睡沙發呢。”尹煦很果斷地一口拒絕了，然后又仔細看了看魏思遠的臉色，“你有那么不愿意跟我待在一個房間里嗎，我不會吃掉你的，我又不是狼外婆。”

魏思遠和他四目相對了幾秒，然后眼眸忽地溫柔了，好像平靜無瀾的湖面上泛起了漣漪，“那好吧，買張墊子鋪在地上給你睡。”

幸福來得太突然，尹煦覺得自己心跳節奏都亂了，伸手就把他擁入懷里，走在附近的路人都忍不住回頭來看他們，不知道為什么這個大男生突然這么高興。

“真的？”

“嗯。”魏思遠竟然也不太抗拒地由著他，可是不知道為什么，他總覺得魏思遠的情緒從離開酒店之后就開始有些心不在焉，看上去好像在壓抑著什么。

等魏思遠買完了墊子輪到他買外套的時候，他選了一件跟他這件款式基本上一樣的黑色呢絨及膝大衣，魏思遠雖然不懂得牌子，但也懂得看價錢，翻出了里面的價錢牌一看是四位數，立刻就說不要了，還抬腿就要離開。

“思遠，我們不是都商量好了要互送禮物嗎。”尹煦從后面追過來拉住了魏思遠的手臂，但是跟著他從商場一路走到室外的停車場，魏思遠都不回答他，于是他漸漸有些焦灼起來，把人拉到一個安安靜靜的角落，“你怎么突然就不要了？到底是怎么了？”

魏思遠終于對上他的眼睛和他直視了，很確定地回答他道，“我不想要你送我貴重的禮物，那些別人一看就知道和我身份不相符的東西，我都不想要。我不想我自己看上去那么沒用，不想覺得我是在依賴你，不想利用你的喜歡得到什么好處……”

我不想讓我自己離不開你，因為你終究不會是我的。

他想到了這句話，就把嘴巴閉上了，他知道他自己現在腦子里面有點混亂，再和尹煦獨處下去很可能會情緒失控，應該躲起來自己冷靜一下。

他聽完了柳怡對他說的那些關于在他離開的這段時間尹煦的狀況之后，就覺得有種愧疚不安的感覺滯留在了心臟的某個地方，讓他看見尹煦的時候呼吸都不自然。

可是那太奇怪了，他覺得有兩種對立的想法在撕扯著他。

他不想跟尹煦在一起。

卻心疼那個沒有和他在一起的尹煦。

然而即使到了現在，他們之間的差距依然是懸殊的，他連接受對方的喜歡都無法站在平視他的角度，尹煦隨手就能挑出一件夠他一個月房租的衣服送給他，而他的生活僅僅只有自己都足夠形成負擔。

兩個各方面都不對等的人，連付出的感情都顯得那么格格不入，尹煦決定要喜歡他，就要談及放棄其他同等重要的東西，要委屈放低他自己來遷就他，難怪自己以前怎么努力來喜歡他也得不到回應。

因為他的回應太沉重了。

“我沒有覺得貴重，我只是想這么冷的天里能夠溫暖你的是我送的衣服，和我的一樣就更好了，就是這么簡單，而且我也不愿意我給你的是到處都能買到的不值錢的東西，那些也配不上你啊。”尹煦想摸摸他的臉，可是魏思遠又開始躲避他的觸碰了，就好像他找到他的第一天晚上那樣，表現出了很明顯的抗拒，從剛剛任由他擁抱親近到現在的戒備狀態，前后不過幾分鐘，不知道為什么突然就發生了這樣的變化。

魏思遠忍住了呼吸，過了一會兒，才有些艱澀地開口，語氣依舊堅持，“我不想要。還有那把小提琴，我也不想要。”

尹煦本來就心里一陣酸澀難受，現在聽到這句再也沒辦法忍耐了，那把小提琴和別的禮物不一樣，那是他和魏思遠之間的一個很重要的具有象征意義的信物，寄托著他對魏思遠的期望和感情，上一次被退回就是魏思遠作出放棄他的決定的時候。

“你不喜歡嗎？”尹煦打斷他的話，抓著他手臂的手微微地顫抖，“你以前不是很喜歡的嗎？”

魏思遠的視線垂下來，輕聲地說，“不是不喜歡，是不想要。”

尹煦靜了幾秒，表情淡下去了，眼神里有隱隱約約的痛苦，“思遠，你是說我還是說小提琴呢？”

魏思遠一怔，然后被尹煦的胳膊抱住了，好像怕不夠緊密的擁抱會給他推開自己的可能一樣，將他收在懷抱里，“你現在是不是覺得，連被我喜歡也難受了？”

魏思遠搖搖頭，隔了半晌才小聲說，“我是覺得，你喜歡我讓你很難受。”

“怎么可能，我和你待在一起，高興都來不及了。”尹煦揉了揉他的后腦勺，這么高傲獨立的一個人，站在指揮席上還會發光的一個人，在這一瞬間卻還是像個溫軟的渴求疼愛的小孩子，害怕自己需要別人就會給人帶來負擔，“是不是我以前對你太不好了，所以現在對你好反而讓你覺得害怕不安？”

魏思遠不說話，肩膀微弱地顫抖了一下，隔了一會兒又搖頭，感覺到尹煦的手掌在他的背上撫摸著，“別想那么多，你總是想得太多。就算是那樣，那也是我的錯，不是你的問題，我喜歡你當然就想要對你好了，再好都是不夠的，以前送你小提琴當然也是因為喜歡你，只不過我做了錯事，所以顯得我的喜歡特別不可信。”

“沒有人會故意為了喜歡別人來讓自己難受的，我又不是受虐狂，我就是想粘著你，想讓你看見我的時候也像我看見你一樣高興，這樣我就覺得……很幸福。”尹煦把他放開一點點，去看他的眼睛，里面映著落日溫柔濃郁的光，“既然你覺得太貴重不符合你的學生身份不愿意接受，那我尊重你的想法，你就要我穿過的這件，我去買一件新的給自己，這樣總可以吧？我這件穿過很多次的了，一看就知道二手，賣去GoodWill都不值三位數。”

魏思遠想了想，“這樣也行。”

尹煦理了理他被風吹亂的頭發，低聲和他說，“小提琴能不能不退給我，太傷人了，哪有人這樣三番四次把定情信物還給別人的。”

魏思遠繃不住笑了，“嗯。但是請問我以前和你有過什么情么？”

“我和你有‘落花有意流水無情’啊，我是落花，你是流水，好了吧，反正肯定不是純潔的友情。”尹煦摟著他往回走，在他耳邊哼哼唧唧，“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