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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小井甚至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時候下的車,什么時候進的宿舍樓的電梯。他下車的時候似乎聽見游雪清在叫他,但他沒有回頭。回宿舍的途中似乎也遇到了好幾個跟他打招呼的練習生,但他只是茫然地掠過。身體只是機械地本能地運動著。腦內的偶像系統在激烈地抵抗著某種病毒,顯示的光幕又變成了極不穩定的狀態。景小井本能地知道,這種病毒蘊含著龐大的信息量。一旦被突破,綁定著他的偶像系統就會轟然崩潰,蕩然無存。那么,這病毒到底是什么?思想鋼印?——不是,景小井在諾亞親眼見過自己的思維數據,是在一臺超級計算機上。游雪清要給他打上思想鋼印不必繞著彎路來攻擊他的偶像系統。景小井的記憶數據?——如果真的是那位真實存在過的景小井的記憶數據,那么現在的景小井一點也不想要。他想幫助這個在高等級病毒面前負隅頑抗的偶像系統,但是系統跟上次一樣,仍舊不給他面子,不肯為他開放可編輯的開發者模式。明明交給景小井,三兩下就可以搞清楚病毒的本源并且把病毒干掉。偶像系統綁定了他,卻似乎又不信任他。這又回到了最初的問題,偶像系統,到底是什么?為什么要強制綁定他?偶像系統兩次遭遇病毒攻擊,都是在景小井見過游雪清之后。上一次是在睡眠中,景小井不知道是什么給了病毒可趁之機。但這一次,他清楚地知道是游雪清在山頂墓碑前的那句話。他說墓碑里埋著的,是兩個人。你,和,我。正是這句話之后,包含著巨大信息量的病毒就如海嘯般洶涌而來,讓系統發出尖銳的警報。已知信息:一、現在的景小井是個人工智能。二、游雪清可以使用人工智能景雪的身體和他自己的身體。三、過去的景小井已經死了,骨灰埋在游雪清家附近的山上。四、如果游雪清的話為真,和過去的景小井埋在一起的是過去的游雪清。以上的已知信息指向了唯一的結論:“游雪清”的存在也許跟“景小井”一樣,不過是用于緬懷過去的高科技產物。以景小井處理信息的速率,這個結論并不難到達。在山頂時,他甚至一瞬間就做出了推斷,但是景小井不愿意相信這個荒謬的結論。景小井是游雪清制造的,那游雪清又是誰的產物?游雪清制造出了現在的景小井是因為愛情,那制造出了游雪清的那個人是為了什么?得出這個結論后,隨之而來的又是一系列無法解答的問題。所以景小井無數次的推翻這個結論重新進行推斷,但又無數次地回到了這個結論。就像一個死循環的程序。輸入了龐大的數據,卻無法得出正確的結果。十分不美麗。薛定諤的景小井。薛定諤的游雪清。景小井自身的后臺程序進行了太多次的死循環,他的頭腦現在有些發熱。而他腦內的偶像系統,現在的處境并不比景小井好到哪里去。它的防護屏障只剩下最后的薄薄的一層,如果它再不讓景小井插手,不到一個小時,就會被病毒所裹挾的龐大數據吞沒。景小井回到自己宿舍門口的時候又遇到了董樂理。或者說,董樂理是得知了景小井回來的消息,特意在宿舍門口等著他。“景老師,”董樂理笑的得意,“主題曲的MV今天已經錄制完了,你回來得晚了一步。不僅沒有爭取到C位,MV里連個出場也沒有。連我都替你不平呢。”董樂理看著景小井的神情并沒有半分變化,自己的炫耀和嘲諷在他面前完全沒有用處,他有些惱怒:“才十天,你的腿傷好全了嗎?膝蓋的傷可是要非常重視保養才行啊。之后的錄制沒問題嗎?別到時候又拼過頭,站不起來了。”董樂理的嗶嗶嗶吵得景小井神煩。景小井并不是一個喜歡用拳頭說話的人。面對別人的敵意,他并不會退縮,但最多也只是言辭上針鋒相對,不讓自己吃虧。但現在,他的頭腦因運行了十幾萬遍的死循環而熱得燙手。焦慮、煩躁的情緒圍繞著他,讓他在暴走的邊緣反復橫跳。不走運的董樂理就在這個時候撞了上來。景小井的臉因頭腦發熱而微紅,但他的表情如同冰天雪地。兩種矛盾情緒的微妙平衡在這一瞬間被打破。景小井轉過身,一拳砸在董樂理身后靠著的門上。他的眼中和語氣里結滿了冰霜:“最后一次警告你,別惹我。”景小井比董樂理還要矮上幾公分,但此時他的氣勢卻讓人望塵莫及。他的拳頭砸在門上,發出了巨大的聲響。“呯——”這聲響像是一聲近在耳畔的驚雷。此時住在16樓的A等級練習生們全部打開房門,探出了腦袋。在景小井近距離的威懾下,董樂理不知怎地就覺得心慌腿軟。周佐從房間跑出來:“哇,景小井你搞什么,一回來就這么大動靜!”景小井連周佐也沒理,往后退了幾步,離開威懾范圍,轉身進了自己的房間。周佐就很委屈了,他踱到董樂理的房間門口,剛想數落董樂理幾句,就看到了1610的房門上一個極深的拳頭印。周佐:“……這門什么做的?這么不經捶?”他學著景小井的樣子,全力向門砸出一拳:“艸艸艸艸艸艸艸艸艸!是實木啊!”周佐含著淚握著拳回到了自己宿舍。董樂理轉過身,也看到了那個入木三分的拳印。他摸了摸自己的臉,不敢想象這一拳如果砸在他臉上會有什么后果。可能會導致顴骨畸形吧……景小井理所當然會退賽,但董樂理之后也會有相當長的一段時間無法參加任何活動。就算是外傷好了,也一定會留下難以治愈的后遺癥。董樂理怕了。投鼠忌器的人最好拿捏,但景小井看起來,并不像是一個有后顧之憂的人。景小井這一拳也舒盡了他心中的所有不暢。他原本也不是一個會被瑣事擾亂心神的人。他關上宿舍門,靠在門背上。“現在你只有兩條路。一是就這樣被病毒攻破,連個框架都不剩,二是給我開放開發者權限,通過了解你的構成我可以分析出病毒源,進行反擊。但我發現,這兩條路你都不愿意走。那么我只能猜測,無論走了哪條路,都會導致同樣的結局。”景小井是對跟自己綁定的偶像系統說的。他知道系統一定聽得見。他確信偶像系統并不是一個低版本,無法自我完善與進化的版本,在他粗陋的表象之外,也許是景小井猜測的那樣。果然。偶像系統在景小井腦內緩緩地打出一行字:你不會想知道的。景小井苦笑:“我想或不想又怎樣?你的路有兩條,但結局只有一個。”不斷閃現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