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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見她離開的聲音,這才心中微微安下來。 他抿唇想著,殿下她應當是沒什么目的的,可今日的她,委實有些奇怪。 許久未曾好好閉過眼,身上疲累甚至帶著傷,他沒能堅持多久便睡著了,呼吸平穩。 而一旁的衛長遙在一瞬間便聽到了他沉穩而平緩的氣息,心中稍稍欣慰下來,連腦子也不自覺地再度陷入困頓,沒一會兒便磕在桌上睡了過去。 不知為何,她漸漸失去了知覺,等到再度醒過來時卻感覺不到自己的身體,只覺得自己好像輕飄飄的一個細條,身不由己。 周圍一陣小孩子的喧鬧聲,嘈雜而又充滿著惡意。她被吵得不耐煩了,漸漸睜開了眼睛。 入目是黑褐色的土地,許是下過雨不久,一塊一塊的土粘連在一起,看起來濕潤又黏膩。空氣中散發著腥氣,而在不遠處的青灰色墻角處,幾個長得胖胖圓圓的小童圍成了一圈,正對著圓圈周圍踩踏著什么。 【小啞巴,讓你再偷東西!!!】 【打他!!!】 【小啞巴怎么不求饒?】 【不過是個有人生沒人養的小啞巴而已,還當自己是個少爺嗎?】 聽著這惡毒殘忍的話語,她極力地穩住了晃蕩的身子,努力帶動脖頸往前望去,終于在他們的身影縫隙之間看見了一個黑乎乎的身影。 小身影灰撲撲的一片,身上滿是污泥還有腳印,似乎是被踩的厲害了,只能緊緊地縮成一團。 偶爾的一個抬眼,她終于看見了他的臉。 不、不能稱之為臉,因為已經看不清面容,只能勉強認出他的一雙黑□□的眼睛。 若不是這雙大而靈動的眼睛,她會以為這不是人,而是一只孱弱的小貓或者小狗,連細碎的□□聲都只能緊緊隱匿在喉嚨間。 不知過了多久,許是無趣了,又許是他們的興致過了,才漸漸散開,一人往小身影身上吐了一口唾沫之后才扎堆地離開。 她只看過一眼,便又收回了視線,繼續看向那一團一動未動的身影。 在察覺到那些人離開之后,他才敢小心翼翼地松開緊緊護住胸膛的手,衛長遙朝那兒看去,只見小身影的灰撲撲的不合身的衣裳中爬出來了一只同樣灰撲撲的小奶貓。 瘦弱,病殃殃的,甚至連四肢都打不直。 和他一樣。 不過它的命比他的好,總歸有一個人護著,而不像他,生下來就沒人管。 小身影將小奶貓放在地上之后便走了,蹣跚著步伐,一瘸一拐。 小奶貓對著他輕叫了一聲,他只是頓了頓,之后便繼續走遠。 她看不到他的臉,只能聽得到風里的斷斷續續的嘶啞不成聲的話:“別、跟我,我養不活、你,去找、別人,” “……” 衛長遙還想要看看這個小身影,可身子一蕩一蕩的似乎是長在了原地,而他已經走遠,消失在了清灰色的墻角。 再度睜眼,衛長遙的視角變了變,似乎是坐在地上,看什么東西都是仰著頭的。 她轉向周圍看了看,入目是漆黑一片的帷布還有一些掉了漆的桌椅板凳,桌上空蕩蕩一片,只有兩個缺口的茶杯。 冷風透過破損的窗角吹了進來,正對上床上縮成一團的小身影,衛長遙被他齒間打顫的聲音吸引了注意力。 小身影穿著不合身的單薄衣裳,蓋著薄的只有一層的布料,細細顫抖著。 他還沒來得及處理身上的傷還有污泥,就那么臟著睡著了,眉宇間緊緊鎖住,手指間的縫隙之中也滿是臟污。 她眼眶發熱,漸漸泛紅,可無法邁出一步,只能像是個死物一般看著。 無能為力。 一夜的時間,她就這么睜著眼看了小身影一整夜,直到天亮時他自有些高的床榻上下來,一頓一頓地移到了院中的水缸之前。 在凌冽的寒風中,他用著水缸里冰冷刺骨的冷水洗著那張黑□□的小臉。 似乎是扯動了傷處,動作總是一頓一頓的,不熟練,可口中從未出過一聲聲響, 若不是昨日的那句話,她都要以為他是別人口中的小啞巴了。 面上的臟污漸漸清洗干凈,他原本的面容也落入她眼中。 墨色濃重的一雙黑葡萄似的大眼睛,凍得發紅的皮膚還有干裂的嘴角,還有那小而尖的下巴,身上短了一截的沾滿油漬的單薄小襖…… 無一不在表露著他的窘迫還有孤單。 他不哭也不鬧,似乎早已經習以為常,竟然對著水中自己的倒影露出了一抹笑。 她看了有些不敢置信。 怎么,能這么慘,這么傻,這么招人可憐呢? *****作者有話要說:唉,本來想咕咕一下,良心過不去,又爬起來寫,嗚嗚嗚 崔小爻好可愛啊,嚶嚶嚶~一顆小白菜 第108章 、 她的這道陌生視線始終是隔著一層的,沒人知道有一個人在這個寒酸簡陋的院子里看著這樣灰撲撲不起眼的小身影。 思及,她心中沒了顧慮,抿了抿唇,試著往他身旁看過去。 出乎意料的是,這次她沒有被困住,自由地于瞬息之間便到了他身邊。 她蹲下身子,撐著下巴看向他凍得泛紅的臉頰,還有紅彤彤的鼻頭,以及顴骨處的青紫。 而他卻毫無察覺地轉過了身子,往外走去。 而她就默默跟在他身后,看著他偷偷爬進廚房,悄悄地將幾塊點心裝進了未來得及洗的衣裳中,一路小心翼翼地走進院子里,只是卻還是被人截住。 小身影倉皇停住腳步,一雙水靈靈的眼睛看向來人,眼中漏出幾分無措還有懼意。 衛長遙也跟著停住,隨即往前看去。 【這不是那個小雜種嗎?今日又去哪兒撿吃的了?!】 【林哥,這哪兒是撿,是偷……】 【哦,原來是個小賊啊?】 【我說呢,果然是個小雜種,竟是個偷兒。】 小身影低垂著腦袋,黑乎乎的小手緊緊捂在胸膛上,目光驚懼。 幾人獰笑著將他掀翻在地,又是輪番踢了好幾腳,而他卻是抿緊了唇,未發出一絲聲響。 臨走之際,那幾人將他懷中小心揣著的點心翻了出來,扔在地上,用腳碾碎,大笑著離開。 衛長遙一直在看著那幾人的背影,還來不及細思自己的目的,便已經將他們的長相牢牢刻在眼中,再轉頭時,發現小身影不知何時已經爬了起來。 灰濛濛的天沉沉壓了下來,空氣中盡是剌嗓子的西北風,他卻蹲在地上,顫著手將地上變成薄薄一片的破碎了的紙包拿起,用兩只手掬著,抿著唇低著頭進了屋子。 不求饒是因為知道沒用,會用紙包住糕點是因為這種事情已經發生過多次,他從無數次相同的實例中得出了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