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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爻想走卻被衛長遙一聲給攔下。 她說得有模有樣的,崔爻心中也是有些好奇,明明他與三殿下之間算得上深仇大恨,為何她們一個個的都說他心悅她。 這怎么可能? 崔爻一臉莫名其妙地轉過身子看著衛語棠,靜靜聽著她的話。 衛語棠見崔爻停下了腳步,以為自己說出了崔爻與衛長遙兩人之間的嘛秘密,眼神更加自信了些。 她雙手垂在大腿處,緊緊攥住,眼神堅毅,如利劍一般盯著崔爻,企圖從它他黑如濃墨的眼睛里看出點什么。 “三jiejie的發簪是你送的,你今日也是故意過來這兒幫三jiejie的,對嗎?” 崔爻聞言沒說話,只是低低道了句:“四公主多想了。” 之后便未再停留,離開了此地。 衛雨棠見他雖矢口否認卻步伐緊張,有些落荒而逃之意,心中更確信了幾分。 這次,她沒再叫住崔爻。 而是站在那兒看著崔爻快速離開的背影,似有所想。 而已經離開的崔爻此時正走在回崔府的路上。 他對衛語棠的胡言亂語嗤之以鼻。 他確實是見衛長遙被糾纏才過去的,發簪也確實是他所贈,不過贈發簪是為了將她的東西送換回去順便表示那日朱雀街上的謝意的。 至于過去解圍一事,想去便去了,還要那么多的理由嗎? 今日他在街上,見衛長遙戴著發簪像是在找人的樣子便起疑了。 只是當時也沒在意,可這一晃眼人便不見了。 再見到,便是她與紀嫣然拉拉扯扯的時候。 后來,也見到了發簪摔在地上,她小心翼翼地將其撿起來放在袖袋中的動作。 隨后便見她一改往日平和的氣質,對著衛語棠幾人橫眉冷豎了起來。 可見,她是喜歡發簪的。 這是第一次有人在意他送的東西。 崔爻心里覺得奇妙。 他如同送了小伙伴東西而被夸贊、喜歡的小孩子一樣,內心不可自制的喜悅。 纖長卷翹的眼睫微微顫動幾下,在冷白月色下,發出一絲絲微不可見的銀光來,嘴角有些不由自主地勾起,一雙墨眸中露出幾分隱秘的開心。 耳尖不自覺地泛起薄紅,就連一向有序的腳下動作都稍稍凌亂了些,險些同手同腳起來。 之前看見衛長遙拾起發簪的動作時,他便意識到了她對發簪的在意。 那一瞬間,他的心尖微顫。 像是小時候在寒冬臘月中走了許久,走到賣菜老伯家,上了他家的熱炕,喝下一杯許久未曾喝過的一口熱水般熨帖。 心臟仿佛活了過了,砰砰砰的,還泛著暖意…… 這不是他第一次給人送禮物,可確實是他第一次在送人東西后如此開心。 他也曾給母親送過,花了好些日子的飯錢才買到的。 因為他什么也不會,銀錢也不多,便只買了一只帕子送給她。 只是,她不稀罕而已。 她將拿東西壓在了桌底。 他看到了,也知曉她覺得廉價且拿不出手。 就算這樣,他也只是眉目斂了斂,隨后如同從未看見那般自然,仿佛那半月的饑寒交迫不曾有過。 只是,自那以后,他再未給人送過東西。 這是自那以后的第一人,他親手送禮物給她。 也是第一人。 如此……如此在意他給的禮物。 是第一人…… 崔爻顫著一雙墨染的眸子,心中默默說出了這四個字。 心尖顫動,舌尖guntang。 卻又有幾分意味不明。 他一路沉默著。 直到回了崔府,坐在了自己房間的榻上,他還是一副若有所思的樣子。 松柏見他如此魂不守舍,貓著腰走到崔爻跟前,放換了呼吸問道:“大人?回神了。” “可要松柏替您更衣?” 崔爻這才聽清松柏的話。 恍然想起了他送過去的發簪已然斷掉了。 他靜默幾息,然后轉頭看向一邊的花瓶,擰眉想了想,沒回答松柏的話,只是吩咐說:“明日你便去如意閣,讓他們再做一只那日那樣的發簪,等有人拿來那只修的時候,將完好的那只給換過去。” “不要讓修簪子的人知曉,聽懂了嗎?” 松柏聽了只覺得云里霧里,他一雙小眼睛都快瞇成一個縫了,看著崔爻迷惑地問:“大人為何這樣?” 只見崔爻一雙冷淡的墨眸緩緩掃了過來,松柏的聲音變得越來越小。 最后才縮著脖子對著崔爻保證道:“大人放心!松柏這次一定辦好!” 說罷,也不敢看崔爻此時的表情,便彎著腰身,一股腦地跑出了房間。 等到松柏出去,崔爻才真的放松下來。 他手里拿了半只發釵,緩緩婆娑著。 發釵用銀打造而成,周身纖細,有一道弧度,但釵頭部分卻泛著尖銳的銀光。 崔爻便靜靜端詳著手中的斷釵,腦海中不自覺的出現了那日衛長遙拿著發釵往他胸膛上刺去的模樣。 她蒼白著臉,跪倒在大雨中,閉著雙眼,手捧著發簪,往他胸膛刺去。 只是,她不知曉的是,想殺他的人太多了,他們的眼中閃著的是兇狠的光,而并非是猶豫和心軟。 當日她慘白的臉上的濕意,不僅僅是雨水,更是她自己的淚水。 也許正是那淚水才讓他打消了報復的心。 從未有人替他流過淚。 他整日殺戮,時常身受重傷,他不曾掉過淚,更沒有人為他掉淚。 即使那日她想殺他,可那淚,也總歸不是因為她自己才掉的,而是為他掉的—— 為他這個曾設計過她的人所掉…… 她真的太傻太單純了,明明那日自己只是嚇唬她的,她便松了發釵。 其實,那日只要她手中再多幾分力氣,便能如愿了。 是他,慣會耍心機又卑鄙無恥,參透了她的心思,又算計了她一次,這才留下了這條賤命。 想到這兒,崔爻露出一抹慘淡的笑來。 他并非有意設計她去和親,可是,他確實那樣做了。若沒有后來發生的事,他也不會后悔,更不會愧疚。 他知道自己一直便是如此,自私自利,詭計多端,冷血無情。 只是不想大雍的三殿下,是那樣一個心性執拗單純之人。 罕見地,他有些后悔,以前對她所做的事了。 她是個很好,很好的人。不知誰能與她成為朋友,若能和她成為朋友,那人一定三生有幸。 而他,永遠也不會遇見這樣的人。 是他不配。 自己果然是那道人口中的孤獨終老無親無友的命格。 不過心中還是慶幸,慶幸她聰慧機敏,沒被他當做替罪羊送去月氏。 崔爻手中捏著斷簪,情不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