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尹小航只能踩住石板邊緣,把中間的立足之地讓給她,手拉手、肩并肩地讓兩人靠在一起。 兩人衣服都是濕的,此刻卻能感受到對方的溫度,方寸之間,誰也不想離開誰。 他們一直沉默,直到積水恢復成一片鏡面。 尹小航問:“馬炯炯哪天走?” 萬相宜說了日期。 “車票買好了?” “嗯。就是下午2點那趟高鐵。” 按照慣例,尹小航一定會送她們,這次他無法承諾,那天他身在何處還未可知。 兩人重心緊挨著,即便沒有擁抱,萬相宜說的話,也羽毛一樣拂過她的胸膛。萬相宜說:“那家電影院要拆了,我上次路過,明天最后一天營業。” 本是不相干的事實,尹小航卻品出些許暗喻,伸出一只手,輕輕攬過她的背,把她的話捂在懷里再久一點。 萬相宜說:“我還……隨手買了兩張票。要是明天你不出差的話……我把票碼發給你。出差也沒關系,以后還有更好的影院,更好的電影,可以一起看。” 尹小航問:“很喜歡那個電影院?” “喜歡在那看的第一部電影,震憾。還喜歡我們一起過的平安夜。那地方提示我,往后一次委屈也不要忍受,一點遺憾也不要留下。” 起了一陣小風,打在濕衣服上,不大舒服,萬相宜雙臂攏過來,搭著他的腰。 尹小航嘆了口氣。“上去吧,這會兒涼了。”說著把她輕輕推開。 她沒再貪戀,轉身前說:“那你也趕緊回家,記得把頭發弄干,洗完頭也要吹干再睡。” 尹小航猶猶豫豫地喊了她一聲:“jiejie……”自從身體出現異常,他腦中積攢了很多問題,有些可以跟于帥探討,卻不能問當事人萬相宜——至少現在不能問。 “看來我注定留一個遺憾了。”說點別的,隨便蒙混過去。 “什么遺憾?” “就是……”他清了清嗓子,“要在有江景的大落地窗前,玩耍一次。” “你,你……”萬相宜沒接住。=0987654321·7fh/=“看來我只能找別人了。”尹小航做出惆悵的樣子,朝她擺手告別。 萬相宜已經打開單元門,扶著門把手說:“你想找誰?啊?剛才那個女同事?你打傘護著的那個?”萬相宜知道他是玩笑,“行啊,我先把你腿打折,鎖在家里,再去報社扯她頭發,我這種離異婦女最不怕丟人,看別人怕不怕了。” 尹小航忍不住笑,趕緊轉身走了。 ※※※※※※※ 萬相宜開了個小差,提前下班,準備看完電影去接孩子。 當天晚上,她把票碼發給了尹小航,兩人都沒再說話。今天沒見到人,獨自走進影廳,占據一排座位,也沒感覺多失落——說不定真出差了。 這次來,真正看出了破土動工的跡象。門前有個廢棄的小花壇,已經被清理,馬路邊停了一輛叉車,車輪上的泥土還是新鮮的。 燈光暗下,照例播放幾則廣告,然后是片頭,觀眾一陣sao動。 其實觀眾不到十人,有人喊:“放錯片子了?”也沒人理。有兩個人走了出去,剩下的人竊竊私語一番,就安靜下來。 開篇第一個鏡頭,是中國西b坡,剛下了一層薄雪,看上去肅殺陰冷,不遠處有一小撮村民,著孝服,在舉行下葬儀式。 鏡頭很長,也很安靜。萬相宜看到這個畫面時已經淚流滿面。她很熟悉,算起來,這部電影上映是兩年前,她剛從前夫家搬出來,租了尹小航的房,滿目的陌生和慌亂,找不到一塊踏實的立足之地,也不知該如何度過往后余生。 最后一場電影,不足十個觀眾。有人弱弱抗議一番,有人出去,又有人進來,隨著畫面切換,劇情推進,觀眾終于歸于沉寂。 她又看見那位朝鮮老人,用蒼老的聲音唱朝鮮童謠,慢慢悠悠的,卻踏著節奏,她說小時候的事,清楚記得跟mama走散的場景,當時mama還抱著弟弟。 她又看見養貓的老人,她對著鏡頭說:“你們不要打仗,要好好相處。” 她又看見陳阿婆,原來她的名字很好聽。天人永隔的人,無緣得見的人,在這個電影院里一次次出現,與隔著時空的人們交流、碰面。 這一次,萬相宜發現,老人們都很漂亮,她們的皺紋,她們滄桑的嗓音,她們傴僂的身體,她們靜靜地坐著間或眨眼,每一幕都很美。 她又斷斷續續哭了整場。 電影結束,片尾滾動播放眾籌名單,這次,萬相宜站起身,盯著滿屏的黑底白字,在某一行里,他找到了尹小航,四平八穩的三個字,整整齊齊地站在隊伍里,想拍照已經晚了。 電影開場后,萬相宜手機靜音了,散場時,她拿出手機,發現尹小航的新消息: 別哭了 也別回頭,jiejie 我得走了 看時間是演出過半時發的,萬相宜在人流中停下腳步,撥出電話,始終無人接聽。 ===第100章 第 100 章=== 站廳第一次廣播“開始檢票”, 萬相宜就站到閘機前排隊。 孩子是個分水嶺,擱在幾年前, 她一定穩坐候車席,等大部隊都過了閘機,工作人員喊話才肯走過去。 她第一個檢票, 第一個到站臺,馬炯炯走在前面,母女二人趕第一波上車。 她找到座位、安頓好行李和孩子時, 窗外才出現旅客的大部隊,各種拉竿箱輪子滾過地面, 發出或深或淺的隆隆聲, 腳步聲也亂作一團。 雜亂人聲迅速漫進車廂, 她已有條不紊地整理妥當,“撲”的一聲把吸管插進酸奶罐, 遞給馬炯炯。 小孩并不買賬, 一扭頭躲開了, 似乎對窗外更感興趣。 幾分鐘后, 站臺工作人員拿著喇叭喊,重復著車次信息, 催促零星晚到的乘客,他們無一例外地從窗前飛奔而過。 馬炯炯專注地盯著窗外,喊了幾次mama,萬相宜對她鬧騰的個性習以為常,并不理會, 直到前排乘客也看向窗外—— 火車即將關門,站臺基本是空的。那只皮卡丘有一人高,還是鮮黃色,就顯得特別惹眼。 他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