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的態(tài)度，幾顆眼淚接連掉了下來。

    萬母不再糾纏吃藥還是喂奶抉擇，惡狠狠地對萬相宜說：“你哭什么？你覺得自己委屈唄？”

    萬相宜沒看她：“跟您沒關系。”

    “跟我沒關系？現(xiàn)在就我在場，你哭給誰看？這事說出去，讓街坊鄰居評評理，告到法院我都有理。馬明要知道，他也得生你的氣。當初我就說，你先別上班，趁年輕，趕緊再生一個……”

    萬相宜猛地轉(zhuǎn)過頭來，睜大眼睛，驚訝地看著她。

    馬母語氣倒是四平八穩(wěn)，她大概終于找到說這番話的時機：“趕緊再生一個。過幾年歲數(shù)大了，懷孕更難，趁我現(xiàn)在身體還行，有精力管。再說你跟馬明的關系……”

    老太太口干舌燥，拽過水杯，喝了一大口水。

    “他一來你就沒好臉兒，要不是他……你們還有機會，實在不行試管嬰兒也行，怎么也得有個男孩，我跟馬明他爸都是這個意思。”

    這番爭吵，讓兩個沒有血緣關系的女人精疲力竭。

    “試管嬰兒”這個話題，早在婚內(nèi)就引發(fā)過激烈爭吵。當時電話里的那些話，萬相宜還倒背如流。那個階段，萬相宜在認真治療所謂的“不孕不育”，她跟馬明真的有咨詢過試管嬰兒，為了讓馬家二老安心，她把打算一五一十地交待了：最壞的打算，就是試管嬰兒。

    馬家二老原地爆炸，還拋出rou炸天的神佛邏輯：試管嬰兒長大了讓人看不起。

    正所謂“往事不要再提”，現(xiàn)如今馬母重新揀起這個殺傷力巨強的字眼，居然沒有絲毫遲疑。

    萬相宜渾身血液倒流、筋脈緊絞，完全喪失邏輯。她無瑕顧及馬母這前后矛盾的渾蛋邏輯，只專注于爭吵。

    兩人的爭吵以兩句話終結(jié)。

    萬相宜說：“我不會生二胎，就算生，也絕不可能跟馬明生。”

    馬母嘶吼道：“不生二胎就給我滾！！！”

    作者有話要說：對手戲在明天。

    ===第41章 第 41 章===

    6月初, 物業(yè)修剪小區(qū)草坪。

    剛下過一場雨，割草機所過之處，植物的殘枝敗葉散發(fā)出香味, 對青草而言, 明明是死亡, 卻傳遞給人盎然生機。

    一個銀發(fā)老太太，穿戴整齊, 不知什么時候起，站在一旁看。

    割草師傅穿了厚厚的膠質(zhì)背帶連體褲，助手也系了膠質(zhì)圍裙，因為割草機轉(zhuǎn)速高，飛起的草棍、石子就像武器, 打在腿上就是一塊淤青。

    工作人員趕了她幾次, 老太太不答應也不反駁, 滿不在乎。

    割草機割到哪，她就跟到哪。不能站太久, 就找個墻頭、長椅坐著看。

    機器停下來時，工作人員跟她搭話。看她既不像下樓溜彎兒的，也不像下樓買菜的, 就問她下樓干嗎？

    老太太答：“等我兒子。”

    “你兒子去哪了？”

    “不知道。”

    “你住哪樓啊？”

    “我不住這小區(qū)。”

    “那你是來找兒子的？兒子住這兒？”

    “嗯。”

    “他啥時候回來？”

    “不知道。”

    “那他住幾號樓啊？”“給你兒子打電話了嗎？”“他手機號多少？”

    老太太一概答不上來。

    物業(yè)師傅好心，看老太太有點糊涂, 走路也不便利，就把她帶到物業(yè)辦公室來。

    正午太陽地兒，老太太被人半摻半架著, 走進物業(yè)辦公室，還不大樂意。“你們把我弄這來，我兒子回來，我看不到他了。”

    物業(yè)辦公室里，有幾個大姑娘小媳婦負責日常事務，統(tǒng)一著制服，藏籃色鉛筆裙配白襯衫。

    有人找出紙杯，給老太太接了水，老太太氣呼呼的，水也不喝。

    姑娘問她有沒有手機，給兒子打個電話，重復了好幾遍，她才掏出手機——居然是最新型號的蘋果手機。

    姑娘用老太太手機給兒子打了電話，對方再三確認，才相信是真的。囑咐物業(yè)一定看住老太太，別讓她離開物業(yè)辦公室，自己馬上就趕回來。

    萬相宜回來時，尹小航還沒到。

    她也穿著制服，跟別人的一樣，唯一不同的是，她的鞋沒有鞋跟，是簡約的黑色平底船鞋。

    她還不知道正在發(fā)生的異常情況，大步流星走到服務臺后面，那里有個工位，上面擺了一臺型號老舊的顯示器，三臺電話占去桌面的2/3。

    萬相宜走得又熱又渴，抄起水杯想喝，又忍了忍，走去飲水機，兌了點熱水。

    她仰頭喝水時，剛才接待老太太的小姑娘往外走，手里攥著一把遮陽傘，邊走邊說：“萬姐，你回來了，那我去轉(zhuǎn)樓。”

    萬相宜嘴里含著水，對她點點頭。

    要出門的姑娘又說：“對了，這有個業(yè)主家屬，要在這等兒子回來。剛跟她兒子通過電話，一會來接，這之前別讓她亂跑。”

    萬相宜看過去。

    老太太坐在椅子上，也在認真看她。

    工作日的正午，沒什么人來辦事，她身邊的椅子都是空的。

    同事已經(jīng)走出門，又折返回來，小聲對萬相宜說：“歲數(shù)大了，糊涂。剛才跟著綠化工人來著。”

    兩人同時認出對方。

    老太太燦然一笑：“小宇。”

    ※※※※※※※

    尹小航趕到物業(yè)時，老太太在里間沙發(fā)里睡得正沉。門口立著一臺電風扇，遠遠地吹著。

    里間門開著，尹小航隔著服務臺，目光穿過門，先看到老太太白發(fā)。

    其他姑娘搶先說了句“您好”，他才掃過去，看到統(tǒng)一著裝的萬相宜。

    萬相宜站起來，兩人相顧無言。

    二十幾平米的開放式辦公室，算上睡覺的老太太、尹小航自己，也才五個人。

    沒有亂箭般剌來的話筒，沒有照相機、攝像機，沒有一言九鼎的大人物，尹小航見過多少大場面，此刻卻失態(tài)了。

    他沒回應其他人的接待。

    萬相宜朝他招手。他繞過服務臺，走到里間門口。

    老太太還在酣睡。

    萬相宜站到他旁邊，小聲說：“在小區(qū)里轉(zhuǎn)悠，得虧我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