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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女的事,是做不出來的。兩人拿著荷葉糕,難免面面相覷。韶破雪卻咯咯笑道:“去曲院看看吧,酒香與荷香一起,聞一聞就醉了呢。”才走兩步,她忽然鬧道:“你不吃!”隱者輕咳道:“這包裹不便解開,稍后罷。”少女不依不饒,從自己手里拈了一塊,道:“那我喂你,張開嘴——”不要說他,姬任好都差點把糕駭?shù)袅恕?/br>瑄分塵退了一步,道:“不必勞煩姑娘……在下自有手。”他解開紙包開始吃糕,韶破雪才收回手去,嫣然一笑:“好不好吃?”到了這份上,哪還嘗的出味道,只得道:“尚好,的確十分佳妙。”姬任好不喜她糾纏,卻又忍不住想笑。拿袖微一遮面,糕藏到袖子里。別說半點不感興趣,當街用餐,實與素養(yǎng)不合。可憐瑄隱者,也作了餓死鬼。道路漸漸繞上九曲回廊,湖中荷葉果然多了起來,望去一片深綠,無邊無際。綠中露出一朵朵紅色,有淺有深。清風拂面,荷香中又帶淡淡酒香。瑄分塵見姬任好微合眼眸,知他喜歡此地,又見嘰嘰喳喳的韶破雪,有些歉疚,道:“此地甚好,只是如今蓮子未實,但菱角飽滿。若有再來之日,我將親手剝菱,以待好友。”此言一出,姬任好大悅,種種不好都拋去:“瑄隱者可知,一言九鼎。”“我自不會騙你。”“閣下留步!”四人踏步而來,為首一人身材壯碩,左眼用黑布罩著,甚是兇悍。知道可能來找茬,瑄分塵移一步,將少女遮在身后。“在下五湖幫堂主洪志,有話直說,昨日在廟中相助那小子的,可是兩位?”獨眼人一抱拳。姬任好半側身,笑道:“非也。”他皺眉道:“推脫不頂事,我的手下莫非看錯?”“也非看錯。”那人早已不耐,卻隱約知道這人武功,只得道:“望指教。”姬任好慢慢的道:“我們坐于店中用飯,卻被閣下幾位手下指為一伙,以至飛來橫禍。后他要去報仇,我們不過看看熱鬧,跟著而已,一直到廟前,居然有人敢對我出劍。”“我所殺者,非你之人,敵也。”獨眼人為他氣勢所懾,忽然道:“你是……”姬任好眼神一閃,背過身去:“賞景游玩之人。”那人將信將疑,好似想起了誰,語氣也恭敬起來:“閣下所說,確實有理,叨擾了,告辭。”他不愿讓人認出,是想到另一層,五湖幫與青竹,顯然對頭。五湖幫不足懼,但青竹尚在迷霧中,不得不防。若被這堂主認出來,以為他是青竹一邊,便不好了。“瑄哥哥最好了!”“我就知道瑄哥哥也喜歡破雪,所以才保護破雪,真是好人,我更喜歡了!”今日若不是韶破雪,換做任何一個老人小孩,少女婦人,他都會如此,事到如今,卻只好閉嘴。突然一陣sao亂,水花高濺,有人大哭起來,幾個男子沖過來。混亂中韶破雪哎呀一聲,松開了手。隱者忽攬了他,急行幾步,竟使出輕功來。拐過一彎,忍不住笑道:“可以了,那小姑娘追不上了。”瑄分塵嘆了口氣,姬任好又道:“人家投懷送抱,你何至于逃的如此之快。”素袖男子正色道:“非是逃,是不小心沖散了。”姬任好從善如流的望天,道:“是,人群可真擠,擠的我們瑄隱者,不得不用輕功飛躍呀。”兩人已經(jīng)離開湖中,拐上另一條路。此時正午,尚有幾個游覽的時辰。他話鋒一轉,道:“只是將她一人丟下,你就放心么?瑄分塵搖首道:“她對這里頗熟,家人又放心讓出來,我們離開,不會有事的。”姬任好噫了一聲:“一路溫柔關懷,我以為瑄隱者十分憐香惜玉……”瑄分塵挽住他的手,嘆道:“你就別再取笑我了。”姬任好終是忍不住,大笑而行。白堤上有斷橋,夏秋之間,石橋高拱,湖面蕩漾波紋。小攤販賣吃食茶水,擺了幾把油紙傘。更令人想起白娘子與許仙,細雨中持傘而遇,何等婉轉,何等動人。“投者近來忘俗累,眷懷逋客舊風流……嗯,果然令人生起眷懷之感,只是千古大江東流去,既不見張祜,也不見林逋了。”瑄分塵順口答道:“何必見張祜林逋,見得落花啼鳥,也便行了。”姬任好笑道:“這是自我安慰么?”瑄分塵道:“不,只是順應天時。”兩人說的,是陳贄的一首詩,其中兩句,清新張祜詩還在,寂寞林逋宅已空。景物不殊人事改,落花啼鳥古今同。姬任好以張祜林逋刺他,他便以落花啼鳥相答,倒也意味十足。姬任好手扶青石欄桿,看流水潺潺,岸邊隱隱綠樹相倚。忽笑道:“分塵,這斷橋與殘雪,有三種的說法,一說白堤至此而斷,故稱斷橋。二說‘樹皆合抱,行其下者,枝葉扶蘇,漏下月光,碎如殘雪’,至于三,則說冬日大雪,覆蓋橋面,清晨日出后,橋頂一塊融化,現(xiàn)出褐色來,遠遠看去,好似橋斷。”瑄分塵緩步行上,道:“的確如此,如何?”“不知分塵以為,哪種才是真正的由來?”“我以為,三種說法無一作偽。”“哦?愿聽一言。”瑄分塵袖斂風華,道:“既有說法,便有來由,既有來由,便為真實,何必費心推測當時情景?歲月終有過,謎將成千古,而這個謎,也是真的。”姬任好笑道:“果然是瑄隱者的回答。”瑄分塵道:“依任好所言,又是如何?”聽得這聲任好,他每次都淺淺情愫在胸,放眼天下,能讓瑄分塵呼名去姓之人,屈指可數(shù),而他就是頭一個。“我以為,三種說法也無一作偽。”瑄分塵忽然默默搖頭,他笑道:“你這是作甚?”“我有預感,實在不想聽到你的回答。”只可惜。“我喜歡哪種,哪種就是真的。只要我歡喜,可以考證出千百條來,散布民間,說明這是真的。只不過…我現(xiàn)在未有心情選它……”姬任好大笑,回身上橋而去。不知哪里悠悠傳來唱聲,想必是畫舫上的歌伎戲女,其音婉轉,楚楚一絲兒,竟似牽在魂上。聽詞,卻是“楊柳綠初齊,韶光麗如此,動游人偷覷……”后又起,道“愿把誓盟深講,怎能夠雙雙同效鸞凰?細思之,恐伊家不允,空使我徊惶……”步上橋頂,聽的怔住了。身邊少了人,也未察覺。午時已過,正當未時,方才一片云已移走,頭頂頓時烈日炎炎,毫無遮擋。觸手覺石欄guntang,不覺縮回來。想起瑄分塵,才要回首,忽兒陰涼。安然移至頭頂?shù)模且话延图垈悖谌ニ嘘柟狻7路鹚秩荆串嫵鰯鄻蚯榫墴o雙。素白袖袂飄然,隱者握著竹柄,來到身旁。兩人共傘,姬任好回眸一望,見瑄分塵灰白發(fā)襯容顏,雖然不美,卻一身清華絕世。心中撲通一下,撞進方才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