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幡相連。白幡“咚”得一聲敲在地上。“鐵口直斷卜吉兇,神機妙算測天命。”“師兄,王都合該有一擅長算命的道士,其名為,卜算子。”卜算子,是林行韜的道號。他起的時候是想起那首詩隨便起的,現在倒覺得有幾分正好的感覺。但他指了指卜果子說:“非是我,而是你。”他與有些疑惑的卜果子一道走出房間。他身上的華服逐漸變幻成樸素的道袍,眼神也從少年王侯的意氣風發逐漸變為道士的波瀾不驚。一張原本極英俊的臉也變得讓人一看只剩下“平平無奇”四字。待他一步兩步走到城墻邊時,衛信還沒意識到他的到來。衛信轉身才驚道:“竟感知不到是殿下前來。”修墻的衛信本就是干練的武夫打扮,這會兒在林行韜的示意下接過白幡,直接跟隨而走。兩人跟在林行韜身后,穿行山川河流,到了王都門前。林行韜退后一步。于是三人便成了卜果子穿著干凈整潔的黑白道袍,手握拂塵,胡須飄飄,滿滿的仙風道骨模樣。老道身后則跟著平凡的小道童和持幡武夫。三個人往那一站,也只有那個“算”字頗為引人注目。而王都就如國師所說,開放了禁制。據說已有兩路叛軍高調進京,聚于長林山腳。王都城門有士兵巡邏,把守卻已非那般森嚴,欲入城者盤查得也沒那么仔細。士兵甚至說:“去長林山者可不用盤查,自行進入。”城門前等待進城的隊伍便排了老長。王都本就吸引人,先前國師設下禁制一手把控,如今禁制打開也難怪大家都要一窩蜂地趕來。林行韜趁著排隊的時候打量王城內外。縱然是亂世,王都依然十分繁華。城內依稀可見人聲鼎沸,來往者多在念叨著過節之類的字眼。春天到,節日也快到了。王都的百姓不像其他地方的百姓需要擔心衣食住行,于是為節日做起了準備。這進城的隊伍里便有不少是帶著貨物的商人以及走親戚的人家。而城外,有衣衫襤褸的百姓聽官兵宣講。“皇女有喻,爾等流民,自去營地領粥食,愿為傭耕者,即可登記進城。”便有百姓領了粥,喝了幾口下去,整個人好似活過來,眼里也有了光彩。士兵又說:“殿下重商,此期間內,商人無需檢查貨物便可入城。”便有商人笑瞇瞇地趕著幾大車貨物進城。士兵最后說:“王都大開禁制,但若有作jian犯科、尋釁滋事者,一律殺無赦!”便是排隊的隊伍秩序井然。別說卜果子堂堂真人需要乖乖等著,便是一些千金之輩在國師之威下也不敢插隊。單看這城內外一角,便仿佛覺得亂世非亂世,反而是春來萬象更新的氣象。林行韜輕輕一笑。這些是國師的功勞,還是九皇女的功勞,抑或是國師在給九皇女造勢?他想起自己曾經給卿卿說的。[老師,大臨三年沒有皇帝了,就算新皇帝上去能做什么呢,爛攤子要怎么收拾?][亂世,那就重農重武,等天下太平了,那就重商重文重法。]實際上,愿收流民,便已是帝王氣度。林行韜開啟望氣法,沒有大意到直接查看王都,只是查看這一角,便能看到赤氣如日的蓬勃氣象。只是這赤紅中有黑氣沉浮,似有隱憂,并不如何穩定。愿這番氣象不是過眼云煙。他移開眼,忽然若有所感。在百姓或稀少或旺盛的白氣中,他竟見到一絲與眾不同的金紅之氣往來飄散。一只小蟒欲騰云駕霧往城內去,又退縮止步不前。叛軍!還是有所成就的叛軍!林行韜的窺視引來了小蟒的憤怒嘶聲。但在林行韜平靜的目光下,它又冷不丁一顫,一下子縮回頭頂發抖。頂著小蟒作商人打扮的人疑惑地看來。他沒注意到林行韜,視線凝在了那個“算”字上。略一思索,他便擠過來,說:“道長好字!”卜果子在林行韜的示意下一瞇眼睛,道:“不好不好!”商人驚奇:“怎得不好?道長這字一看便是得道之人寫就,有神韻超逸,雖只一字卻有直指天際之感。”卜果子笑:“不過隨手寫就一字而已,容不得閣下這般仔細探究。貧道說不好,便是說閣下堪不破這字的本質!”“此為何字!為一算字!閣下豈不知算字為何耶?”“既心中有惑,為何不問不算,反而去稱贊字里乾坤!”“閣下欲算耶?欲勘破心中迷障耶?”“——欲做大生意耶?”卜果子笑著,眼神幽深。商人渾身一震,額角似有冷汗滴落。他的目光仔細瞧過卜果子,又掃了一眼林行韜和衛信,湊近問道。“敢問道長,我有一大生意只是有大兇險,不知是否要進城去做?”“還請道長解惑!”此話一出,林行韜就知此**福悉歸己手矣。林行韜傳話,而卜果子作答。“閣下前景有三。”“一,即刻折返,不入此京。自然不得兇險,只是閣下的生意卻會一天天衰落,直至無有。”——別湊合了,回去卸甲歸田躲禍吧。“二,入京,自己做這單大生意,生意短時間內會有大起色。但是,終究是鏡中花水中月,徒為大商人做嫁衣爾。”——一時風光,最終的勢力要么被國師所得,要么被楚王所得。“三,入京,托庇于大商人手下。如此既保自己事業蒸蒸日上,又無——”“斷人財路之殺身之禍矣。”——不如直接投靠于某人。卜果子一甩拂塵,商人驟然被迷,似見一片血色撲面,少頃才清醒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