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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月有余,往昔愛慕之語悉數成讖,他失卻澤蘭便成殘廢,失魂落魄,終日空空,郁郁寡歡,長久以往,定不得善終。何曾不知動情便會入魔,但這顆心早不歸他所管。連在這地動山搖之際,他所思所想也非生死,而是澤蘭。洞壁坍塌,泥石將他掩埋,骨頭似已盡碎,眼前有光,卻又灰蒙一片。他看見他朝思暮想的人,是他的蘭蘭,溫聲含笑,艷麗非凡,“阿風,你可不能再騙我了。”不再騙你,你會否出現?會否回到我身邊。棍棒落下,骨頭似已盡碎。澤蘭雙手雙腳皆受縛,弓身蜷縮,生捱背脊上接連而來的重擊。恍惚生死間,除卻那個騙子,竟再無掛念。真可笑,明明他不久前還質問原珂愛情算個rou,此刻他被追云騎重棍杖打,心心念念,卻是再見蕭斂風一面。“停。”停?為何停?盡管打,將這五臟六腑打破,逼他吐出一口血。追云騎將澤蘭拽起,取出他口中麻布,他剛想咬唇,卻被其中一人捏住下顎。列沄冷聲道:“本將都已聽見,你的血氣有毒。若不安分——”他曲起指節敲上水缸缸沿,后果盡在不言中。澤蘭冷笑道:“這倒是死不見血。”“那大夫到底是誰?”竟然不知道?澤蘭自那狗官處得知原珂下落,當晚便潛入將軍府,怎料原珂這死腦筋,半步不愿隨他走,遑論回金真。澤蘭只得離去,旋即被在門外窺聽的列沄制住。追云騎不由分說,先把他揍個半死,他受了這委屈,又乍聞原珂這朵盛世白蓮,竟還一心一意,想獨自承受這所有痛苦與罪惡,當即氣急攻心,豈能容許列沄做個幸福快樂的無知者。“你還記不記得陵州重城靈水寺?你曾在里面許了個愿望。”“何愿?”“原珂。王可,珂。”兇戾的金真騎兵未曾使這將軍變過分毫面色,現下他卻因一個名字而失了神。原珂,短短二字,其上承載,似有此生最美好的光陰,美好到他竟不敢細想。在下原珂,敢問公子名姓?記不起來了?那我該如何叫你?既是從竹林撿回的,不如就叫……“小竹。”那一瞬列沄只覺有尖錐鉆進心rou,雙眼仍處失明,他卻看見有人彎身在石上鋪開草藥,松散墨發滑落,遮住他的容顏。他的聲音,確是那大夫的聲音,如林間微風拂面,一陣怡人清香,他喚他小竹,他說:過來幫我。“這稱呼你有沒有印象啊小竹?天辰不知多少年,你摔下山崖,失卻記憶,被原珂救起。三年前你被人接回殷京,只記得自己是天槍將軍,是北殷戰神,卻不記得陵州南山,有人一直在等你。”澤蘭找到原珂時,他正盯著尖細的銀針出神。他叫他用其止住鼻息,等他出去放個毒血,便回來撈他一起走,怎料他答不必。澤蘭反應不過來,“不必?什么不必?”“我……我不能走,我還要治他的眼睛。”“你在胡說什么!他可是列——”“列沄。我知道,可我還是愛他。”澤蘭破口大罵:“你有病嗎?!愛情算個rou!”原珂并不答話,只展出他極美的笑意,朝他拱手行禮,“澤君,正氣存內,邪不可干。你有君子蘭心,莫再說自己壞。倒是珂為孽深重,當以死償還,澤君恩德,珂來世必報。”思及此澤蘭抑不住一聲慘笑,竟直呼列沄之名列云濤,厲聲責問:“你到底哪里配得上他?!你血屠陽京殺他全家,還敢把他給忘了?!要他一人背德,日日為國仇家恨折磨!你合該一世瞎眼!再也看不見他!”“閉嘴!”又是一棍,打在蝴蝶骨上。澤蘭慘叫一聲,向前撲倒。有追云騎往他嘴中再塞麻布,下一棍落在腦后,昏迷前他聽見列沄怒聲下令:“把他關起來!活活餓死!”蕭斂風自昏迷中蘇醒,是因聽見了澤蘭的名字,睜眼看見江從岸神色焦灼,以為時月回轉,他還在絲州萬錦城。金昭玉喜極推開江從岸,眼角因激動而冒出一顆小淚珠,“阿風!你終于醒了!我這就去叫奶奶!”卻被江從岸拉住,“不行!潛淵歸順朝廷,怎肯讓阿風去將軍府救人!”“救誰?”蕭斂風撐起半身,逐漸拾回昏迷前的記憶。劍招修成時他好似失了控,內力外泄震塌洞壁,埋去他的神識,也是一種萬幸,使他未有當即入魔。這幾日顧魏二人輪流輸送內力予他,堪堪修飭正念,壓住邪氣未發。可只是壓制,未能根除。兩人不知他內心邪魔為何,又該如何根除。江從岸不知蕭斂風在修六川劍法,更不會知他心有邪魔,竟就這樣觸犯他唯一禁忌:“澤蘭。”金昭玉道:“他在殷京遇上澤蘭和那神醫了。”江從岸焦慮萬分,“神醫被明門抓到了列將軍府上,澤蘭去找人,結果一去不回。我武功太差,剛進去就被打了出來,思來想去只能找你。你們雖然有了間隙,但到底朋友一……阿風,你、你的眼睛怎么了?”竟是一剎鮮紅,兩顆血瞳。江從岸無由來地害怕,后退一步。蕭斂風已然起身。金昭玉想要遞劍給他,手剛握上絡脈的劍柄,立刻猛地回縮。劍柄有溫熱,可這是深冬。這是什么感覺?他說不清,只覺驚懼。這熱……似是人的溫熱。蕭斂風背上靈性將成的六川神劍,回首看了一眼金昭玉,“掌門大人那……”金昭玉回過神來,藏起懼怕,點頭道:“你去吧,有我在。”蕭斂風瞬間沒了蹤影。要問金昭玉是否后悔,那是必然,后來他常自責為何他會讓蕭斂風離開。直到他長大,才明白當時即便他想攔阿風,也絕對攔不住。誰都攔不住。---看了鄉親們的留言心慌慌,我的初心是想寫一個沒有壞人的故事(所以汪名燈也不壞),希望你們不要討厭我筆下任何一個角色,其實他們都是在做該做的事。云仔的話,伐陳一統是歷史大勢,屠城是政局使然且下令者不是他。至于揍蘭蘭…他和金真打了那么多場仗,看見自己府上冒出個金真的蘭蘭,還要把他的私家醫生帶走,揍他沒毛病啊?而美珂的確戀愛腦沒得救,他就是軟,只能行小善希望身邊人好。要他去救天下人,他沒有這個氣度。性格決定命運,看看故事發展下去他會不會成長吧,我也說不準。第四十六章五年萬毒谷實則并不難挨,雖然毒物在體內相征伐,多的是痛不欲生的時候,不過痛到極點他往往暈死,一閉一睜眼,不知多少光景便過了去。那時他堅信自己只會死在蕭斂風劍下,倒不怕什么危險。現如今他已失卻這份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