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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到他聲音的那一刻,蕭肅有一種雨過天晴、烏云盡散的感覺,眼前的世界似乎都明亮了幾分。掛斷電話,心底倏而掠過一絲驚悸,蕭肅莫名冒出一個念頭——該不會真的動了心吧?這念頭驚得他打了個哆嗦。不,不行。不對,是不會!回程一路都心亂如麻,進門的時候差點穿錯了蕭然的拖鞋,被她美美嘲笑了一番。“今天不去公司嗎?”蕭肅懶得和她斗嘴,隨口問道。“神仙也需要休息啊,今天不開工,在家補覺,下午約了閨蜜SPA。”蕭然正在吃早餐,像個土撥鼠一樣捧著玉米啃啃啃,“小舅一晚上沒回來,不知道文森病得怎么樣……哥,你說我們是不是該去看望一下啊,畢竟算一家人了,這么久一個招呼都不打,不合禮數吧?”“我早上打電話問過了,阿澤說文森病情加重,要留在公司陪他。”蕭肅想起自己沒吃飯,拿了一片吐司,說,“聽阿澤的吧,文森和普通人不一樣,別給他們添麻煩。”“搞個基還神神秘秘的……”蕭然吃飽了,伸了個懶腰,說,“對了,劉阿姨去買菜了,她說你有什么想吃的給她打電話,不然她就光給榮銳買了……哎呀榮銳怎么這么招老阿姨喜歡啊?”“你不是也喜歡他?你也是老阿姨?”“……我要是阿姨那你就是他叔叔了,哥你真變態,沒想到你還有這種嗜好……”蕭肅轉了個彎才明白過來她在說什么,氣得拿吐司丟她。蕭然嘻嘻一笑跑了:“開玩笑啦,我去睡覺了再見!”這家里都是些什么人啊!蕭肅心塞得不行,撿起吐司一邊吃一邊上樓試鑰匙。開鎖師傅技術不錯,鑰匙一插一擰,門就開了。蕭肅松了口氣,下樓扛了把人字梯,打開中央空調百葉蓋板,謝天謝地,匣子還在那兒,用晾衣叉輕輕一勾就出來了。匣子上積著厚厚的塵土,顯然在里頭放了很多年了,蕭肅小心翼翼捧下來,將一切歸位,確定沒留下什么可疑的痕跡,才把它帶回了自己的房間。塵封十幾年的秘密即將揭開,蕭肅有一種奇怪的窒息感,用抹布擦了擦上面的灰塵,輕輕抽開蓋板。木軌摩擦發出澀澀的滑音,一股奇怪的混合著霉味和腥味的氣息散發出來,蕭肅別過臉打了個噴嚏,看見匣子里裝著幾個黑色塑膠袋包裹的東西,有長有短,大小不一。最上面是個小包,打開,里面是三張舊照片,其中之一便是蕭肅從前看過的王桂玉的照片。那時候王桂玉還很年輕,二十幾歲的樣子,算不得極美,但眉宇間氤氳著一種非常令人憐愛的輕愁。另外一張照片竟然是石鵬的,和上次他跟榮銳在馬王村聯合小學里看到的很像,應該是上世紀九十年代的留影,雖然清晰度不高,但看得出十分英俊。并隱隱有一點眼熟。為什么眼熟?蕭肅暫時沒有細想,抽出第三張照片,詫異地愣住了——這竟然是王桂玉、石鵬和石鵬奶奶的合影。合影里三人笑得十分溫煦,老奶奶坐中間,王桂玉和石鵬站在兩側。雖然中間有老人擋著,但明顯看得出他們倆的手是牽在一起的。原來他們倆并不是一直互相暗戀,后來捅破窗戶紙在一起了。蕭肅有點意外,翻到背面,照片上寫著一行娟秀的小字——1997年夏,我們仨。那是王桂玉的字,和那本點名冊上的一模一樣。所以,1997年夏天,高中畢業一年后,他們已經是情侶了?可是為什么這些照片會在方卉慈手里?這兩個人和方卉澤,和這個家到底有什么關系?蕭肅心中疑云重重,放下照片,打開下面一個黑色塑膠袋。袋子里是一塊嬰兒毯,很干凈,但看得出是上個世紀的東西了,上面織著九色鹿,和“寶貝快樂”四個卡通字。打開毯子,里面包著一塊白色的小手帕,帕子里裹著一塊小小的銀鎖,鎖下面壓著一縷女人的長發。手帕一角寫著一行小字:1998年3月22日。那不是方卉澤的生日嗎?蕭肅的心砰砰跳了起來,隱約感覺某個驚人的真相正一點點被揭開,拿出下面一個袋子的時候,手指不禁微微顫抖。袋子里的東西完全出人意料——那竟然是一把刀,一把用透明自封袋裝著的匕首,有五寸來長,刀刃已經生銹了,木質刀柄上沾染著黑褐色的污漬。怎么看,都像是凝固的黑血。蕭肅心驚rou跳,將那把刀翻來覆去研究了一番,沒研究出個所以然,再打開下面一個略大的袋子,頓時目瞪口呆——那里面是一件沾滿了鮮血的淺藍色襯衣。襯衣是男式的,不大,中號,血跡主要集中在胸腹之間,以及右側袖口。蕭肅隔著自封袋仔細辨認,心中猶如掀起了滔天巨浪——如果沒看錯的話,這應該是方卉澤的衣服。他記得有段時間,大概是方卉澤上初中的時候,學校發的春季校服配了淺藍色襯衫,因為布料不好,方卉澤又愛出汗,方卉慈怕他長痱子,所以專門定做了幾件一模一樣的純棉襯衫。這件應該就是其中之一。那么,上面的血跡是誰的?真相呼之欲出,但蕭肅不愿意相信,他不相信方卉澤能做出這么可怕的事情。那時候,他應該只有十四歲吧?放下血衣,蕭肅拿起了最后一個塑膠袋。這個袋子非常小,只有兩公分長,一公分寬。但握著它,蕭肅卻有一種重若千鈞的感覺——最后一件了,這里面一定隱藏著最終的真相。袋子里是一個U盤,蕭肅打開筆記本電腦,連接數據線,花了點兒工夫才把里面的東西拷貝出來。那是一段音頻,不長,但音質很好,很清晰。一開始是一個女人的聲音,溫柔婉轉,但十分焦慮,隱隱還帶著一絲埋怨:“你怎么來了?我告訴過你最近不要來找我……阿澤我不是怪你,我只是擔心你被他們發現……你是我唯一的親人了,我不能讓他們查到你身上!”少年的聲音有點沙啞,帶著變聲期即將結束的嘎音:“你讓我做的我都做了,我只想見見你,看看你過得好不好。”女人似乎松了口氣,道:“我沒事的,他們沒有證據,抓住我也不能把我怎么樣,我一早就計劃好的……你呢阿澤?你怎么樣?你有沒有害怕?”少年沉默不語,女人柔聲道:“別怕阿澤,你沒有做錯事,為父報仇天經地義,他害了你爸爸,又欺辱我這么多年……阿澤,是你救了我,是你救了mama,明白嗎?你沒有做錯事,你是我的英雄!”“別、別說了。”少年的聲音微微發顫。“好的,我再也不說了,阿澤,我再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