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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蟲的藥,除草的藥,讓花迅速生長的藥,治病的藥。” 她仍把手指藏在袖口中,小心翼翼不露出來,咬了咬下唇:“……給人治病的藥,你可以用,不要給花。” 顧明昭頭一回聽她說這么多話,受寵若驚:“給我的?” 韓姑娘點頭。 “謝謝謝謝!我院子里的花花草草時常生病,尤其那株牡丹,我一直很頭疼來著。” 他歡歡喜喜接下:“韓姑娘,我沒什么可以作為報答的謝禮,等明日的時候,送你一些花吧。” 對方不置可否,只是低低應(yīng)聲:“那株牡丹花……的確挺嬌貴。” “不過它很漂亮啊!那是我院子里最好看的花。” 顧明昭笑道:“不瞞你說,花種子是某天莫名其妙出現(xiàn)在我門口的,許是仙人賜福,我將它種下以后,運氣果然好了許多――在那之前,我還以為自己太沒用,被好運嫌棄了。” 她聽罷一頓,破天荒抬起視線,與他四目相對:“顧公子……很好,有用。我一生少有這樣開心的時候,全因為有你。” 韓姑娘是真的很不會說話。 她言語笨拙,說著耳廓隱隱發(fā)紅,順勢低下頭去:“時候不早,我該告辭了。各位保重。” 顧明昭以水風(fēng)上仙的身份作為擔(dān)保,親口坦言在她身上感應(yīng)不到邪氣,倘若強行扣押,他們反倒成了不講道理的那一方。 韓姑娘走時神色如常,孟小汀左思右想想不通,盯著她逐漸遠(yuǎn)去的背影瞧:“如果她不是蠱師,那為何要來到此地?我們又如何才能找到幕后真兇?” “雖然很可能作廢,但我有個辦法。” 顧明昭靠在一棵樹干上,神色微凝:“假如溫知瀾真是白家的女婿,按照蠱術(shù)世家一脈相承的傳統(tǒng),會在他體內(nèi)種入名為‘一線牽’的蠱毒,與白家人血脈相連。只要找到當(dāng)初那位幸存者,取其一滴血液,再以蠱蟲作引,或許能找到他的行蹤。” 然而天地之大,要找一個同他們毫無干系、行蹤不明的人,無異于大海撈針。 更何況這種蠱術(shù)對距離有所限制,一旦溫知瀾達(dá)成目的、離開凌水村,哪怕他們當(dāng)真找到了白家后代,隔著天涯海角的距離,蠱蟲也沒辦法互相感應(yīng)。 謝鏡辭卻是一愣。 凌水村神秘蠱師的現(xiàn)身。 韓姑娘自命案發(fā)生,便孤身來到村落,一直住在客棧之中。 一線牽,春分,溫知瀾―― 她兀地出聲:“小汀,你知道當(dāng)年那位幸存下來的白家人是誰嗎?” 孟小汀亦是心有所感,挺直脊背:“我找找!” 她的儲物袋里裝了不知多少八卦秘聞,一一搜尋之下,扒拉出了如山的紙堆。 “我看看,五年之前,白家亡故五十六人,唯一活下來的,是年方十三的二小姐――” 她語氣一頓:“白寒。” 白寒。 裴渡蹙眉:“韓姑娘?” 顧明昭神色更糟。 “五年前,十三歲的女孩――” 他終于斂去笑意,渙散的記憶回籠:“我好像見過。” * 時值春分,萬物復(fù)蘇,蠱蟲亦是如此。 身著白衣的少女神色淡漠,手腕被劃破一道猙獰血口。血水止不住往下淌動,她卻仿佛感受不到疼痛,漠然凝視著血滴成型,宛如絲線,將她引向海邊的破廟。 四下靜寂,夜色四合,在漫無邊際的黑暗里,隱約閃過一道人影。 “白家人。” 高大的青年立于霧里,白霧迷蒙,似是從他體內(nèi)生長出來,濃稠不散:“既然已經(jīng)找到我,就快把你那惡心的蠱術(shù)收起來,陰魂不散,煩死了。” 他停頓須臾,看向她身上寬大的外袍,爆發(fā)出情難自禁的大笑:“也對……我上回見你,你還只是個小孩,短短五年修為精進(jìn)至此,想必付出了不小代價,對吧?” 隨著笑聲回蕩,一陣疾風(fēng)乍起。外袍被驟然吹飛,隨著袖口晃蕩,少女的雙手若隱若現(xiàn)。 那并非常人的手掌,骨瘦如柴、蒼白如紙,在皮膚之下,隱約能見到蠱蟲亂竄的影子。 當(dāng)初謝鏡辭等人討論到溫知瀾匪夷所思的修煉速度,頭一個想到的可能性,就是用了以身飼蠱的法子。 然而后來細(xì)細(xì)一想,邪骨已是絕佳資質(zhì),就算不用那種損人不利己的邪術(shù),他的修為也能一日千里。 可對于資質(zhì)平平的其他人而言,以身飼蠱,是迅速增進(jìn)修為的唯一出路。 “把血rou喂給蠱蟲,與它們?nèi)跒橐惑w……你已是不人不鬼的怪物。” 男人嗤笑一聲:“還特意趕在實力最強的春分來找我……二小姐,你真以為能是我的對手?” 少女沒說話。 她靜默不語,手中緊緊握著一個柔軟圓潤的東西,良久,用拇指輕輕摩挲。 那是個女孩模樣的人偶,圓臉大眼睛,身前一筆一劃寫著: [給韓姑娘:祝新的一年諸事順利,開開心心。] 這分明是最為重要的、只能送給一個人的娃娃,顧明昭送給她時,笑得靦腆卻認(rèn)真:“你獨身一人來到這兒,就讓它做個伴吧。” ……真是個爛好人,一如既往。 她與那個人在五年前匆匆見過一面,他顯然已經(jīng)不記得她。 然而真是神奇,哪怕沒有了記憶,顧明昭還是會在見到她時,茫茫然道上一句:“我是不是曾與韓姑娘見過?” 她聽見那句話,心臟幾乎跳出胸膛。 “我以為你已經(jīng)死了。” 溫知瀾哼笑:“白家二小姐跳入嘉羅江,這則消息可是傳得風(fēng)風(fēng)火火。” 她還是沒說話,暗暗催動體內(nèi)蠱蟲。 在五年前,她的確想過自盡。 溫知瀾一直隱瞞天生邪骨的事實,暗地里殺人無數(shù)。她jiejie察覺端倪,本欲勸他皈依正道,不料成婚多年的道侶對她毫無感情,眼看惡行敗露,一不做二不休,屠盡整個白家,奪走了全部秘法。 那日她恰巧外出游玩,于半途聽聞噩耗。十三歲的女孩無依無靠,只能以身飼蠱,試圖豁出性命,搏一個報仇的可能性。 從那以后,她變成了只能住在暗處的怪物。 血rou干枯、皮膚下隱約可見蠱蟲,所有見過她身體的人,都難掩目光中滿溢的恐懼與嫌惡。她無家可歸,四處徘徊,在某一天,懷著滿心憤懣與絕望,來到凌水村中。 那是溫知瀾的故鄉(xiāng)。 溫知瀾當(dāng)然早就不在其中,海邊立著座荒廢已久的神廟。 她吞食蠱蟲,劇痛噬心,疼得昏倒在地,醒來時已經(jīng)置身于神廟。身旁站著個瘦削的年輕人,五官平平,瞧不出一絲一毫特色。 他見她坐在角落號啕大哭,手足無措地呆立許久,等她哭得累了,便遞來一塊棉帕。 “什么水風(fēng)上仙,根本就沒有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