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怕是最沉默寡言的冷峻漢子,也不由眼眶泛紅。 付潮生贏了。 他是個無往不勝的英雄,自始至終。 “江屠靈力大損,短時間內再無威脅。” 周慎被莫霄陽從地上攙扶著站起,抹去嘴角血跡。 他沒再如往常那般吊兒郎當地笑,眉眼深邃靜默,啞聲道:“付潮生……他在哪兒?” * 周慎不似溫妙柔那般,擁有廣闊的情報網,能查出金武真身份存疑。 他在蕪城中舉目無親,唯一關系親近的,只有最好的朋友付潮生。因而當付潮生離奇失蹤、全城瘋傳他向江屠妥協時,周慎茫然四顧,尋不見任何與之相關的線索。 對于這件事,他對真相自始至終一無所知,卻也五十年如一日地,始終堅信著友人。 如同行走在無邊暗夜中的旅人,雖然見不到一絲微光,卻有著一往無前的道路。 周慎早早去了攬月閣,因此并不知道付潮生的最后蹤跡,等謝鏡辭粗略解釋,男人沉默半晌,終是長嘆一口氣,澀然道:“帶我去看看他吧。” 于是一行人再度出發,前往城墻邊。 一并被帶上的還有江屠,百姓們一致堅持,要讓他去城墻邊謝罪。 僅僅一夜之間,有太多事情天翻地覆。 自攬月閣長長的階梯往下時,沒有任何人開口說話,四下皆是靜謐。 “我有一點想不通。” 謝鏡辭用傳音問道:“溫jiejie,你沒有想過,去找周館主合作擊潰江屠嗎?” “周慎那副樣子,看上去就叫人來氣,誰愿意跟他提合作啊。” 溫妙柔冷哼一聲:“而且我雖然與付潮生認識,和他卻是完完全全的陌生人。江屠在城里安插了不知道多少眼線和臥底,如果他是其中之一,我還沒行動,就已經玩兒完了。” 她說著嘆了口氣:“周慎應該也是出于同等考量。怪他演技太好,將所有人都瞞了過去――而且他和付潮生都是一根筋,出了事總想自己扛,不愿拖累身邊的人。當時付潮生之所以獨自前去討伐江屠,就是因為城中幾乎沒有金丹以上的修士,帶上普通百姓,肯定會死傷慘重。” 她就是出于這個原因,才沒了命地刻苦修煉,可惜拼盡全力來到元嬰,那個想幫的人,卻早就不見了蹤跡。 感受到溫妙柔周身低沉的氣壓,謝鏡辭沒再說話。 “謝小姐。” 在盤旋而下的長梯里,一直跟在她身側的裴渡突然用很小的嗓音開口:“抱歉。” 謝鏡辭有些困惑地看他:“你把我放在客棧的小甜糕全偷吃掉了?” 裴渡顯而易見愣了一下。 “……不是。” 他低垂著眼,任由長睫灑下一片鴉羽般的黑,映照在漂亮狹長的鳳眼中,如同泛了漣漪的湖:“我什么都沒做到。” 曾經為了更加靠近偷偷喜歡的姑娘,裴渡沒日沒夜地拼命拔劍練習,心底最大的愿望,就是能與她并肩作戰。 那樣的話,她才會愿意多看他一眼。 然而當他真正站在謝鏡辭身邊,卻成了個什么都做不了的廢人,還…… 還讓她以身試險,去和江屠拼命。 連他都嫌棄如此沒用的自己。 “誰說你什么都沒做到的?” 裴渡突然聽見謝鏡辭的聲音。 他側頭望去,看見謝小姐清亮的眼睛。她披著他的外衫,下意識攏緊一些,末了思索著繼續說:“有你陪著就已經很好啦。就是,嗯……那句話怎么說來著。” 裴渡茫然眨眨眼睛。 “我想起來了。”她瞇眼笑起來,連聲音都浸著笑意,像說著“今天天氣真冷”那樣,用隨性的口吻告訴他:“只要想到你還在等我活著出去,就突然覺得,一定要把他打倒才行――大概就是這種意思吧。” 裴渡怔怔望著她。 裴渡倉促地移開視線,欲蓋彌彰般,抬手摸了摸耳根。 他這副模樣,應該就是不再在意的意思了吧? 謝鏡辭暗暗松了口氣。 她不會安慰人,偏生裴渡的模樣又實在可憐,于是胡編亂造,講了這個不怎么靠譜的精神勝利法。 看樣子還挺有效。 可能吧。 出了攬月閣,迎面而來就是一道冷風。 裴渡下意識為她擋下,卻在側身的剎那,聽見再熟悉不過的嗓音。 “這是……裴渡?” 謝鏡辭注意到,擋在自己跟前的少年瞬間脊背僵硬。 她循聲看去,見到一張陌生的臉。 那是個相貌倜儻的錦衣公子,桃花眼、柳葉眉,身后跟著好幾個侍衛,清一色地齊齊盯著裴渡看。 她不用想,就知道這是裴家的人。 看他身后幾名侍衛的陣仗,這位大抵是裴府少爺,裴明川她已經見過,裴渡就在她面前。唯一剩下的,就是那個與母親白婉一起設下計策,嫁禍給裴渡的裴鈺。 裴明川是孬,這位則是徹徹底底的滿肚子壞水,看來裴家還真是一脈相傳。 裴鈺比她和裴渡大上許多,因此謝鏡辭在學宮之中從未見過此人,只隱約聽說,這是個鋒芒畢露的英才。 也正因如此,當風頭被裴渡蓋過,他心底的嫉妒才會前所未有地達到頂峰。 “真沒想到,你居然到鬼域來了?還真是沒辜負你串通魔族、謀害親兄的惡名――你不會打算今后一直待在這地方吧?” 他沒在意裴渡身后陸陸續續走出攬月閣的百姓,只當全是與他不熟的陌生人,說著一瞟謝鏡辭:“喲,這位是……你在鬼域的新歡?” 他略微一頓,故作猶豫:“看她的樣子……好像有點狂野啊,帶小姑娘好好打扮打扮吧。” 謝鏡辭今日奔波不停,不久前又與江屠大戰一場,鬢發顯出幾分頹然的凌亂,臉龐亦是毫無血色。 謝鏡辭呵呵:“是啊,我好笨的,都不會打扮。不像公子你,每天穿得像只發光的野雞,臉皮這么厚,沒少往上面涂粉吧,真是好精致好會打扮啊。” 裴鈺:“你……!” 鬼域畢竟是魔修的地盤,他們人多勢眾,裴鈺不愿發生正面沖突,忍下怒氣:“裴渡,整個家族都在尋你,你隨我回去,同父親認錯吧。” 謝鏡辭上前一步:“如果他不愿回去呢?” “請姑娘認清自己幾斤幾兩。” 錦衣青年冷聲笑笑:“聽說過蕪城城主江屠的名號嗎?他是我家五十年前的故交,要是負隅頑抗,等他一出手,姑娘恐怕連命都保不了。” 他有靠山在手,蕪城之內,誰人敢招惹他? 裴鈺說得信誓旦旦,然而不知道是不是錯覺,他總覺得,氣氛似乎出現了一瞬間的尷尬。 人群里,不知是誰噗嗤笑出聲。 “哦,江屠啊。” 謝鏡辭指了指身后一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