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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是霧里看花,索性暫時緩了一下,低頭喝了口水,才取出一張通訊記錄,壓在桌前說:“可是經我們查證,宋轍出逃前的最后一個電話——是打給你的。”宋端表情很微妙地動了一下。調查員立刻捕捉到,相當有壓迫感地沉聲問:“你們說了什么?”宋端一抬眼:“什么都沒說。”什么、都沒說,和八年前攪和她和孟羨舒時,一模一樣的情況。誰也不知道宋轍這個人心里到底在想什么,這世上沒人完全知道。調查員口氣開始施壓:“宋副局,你們年輕人可能總愛抱有僥幸心理,而你的工作前景其實很不錯,千萬不要因為一些事情上的一時隱瞞,而犯下大錯。”“我有什么好隱瞞的。”宋端忽然沖他笑了一下,認真說:“宋轍有三部手機,你們查到他另外兩部的通訊記錄了嗎?”調查員:“……”“他要真跟我說什么見不得人的話,為什么還要用這部?”宋端又說。調查員深深出了一口氣——就是因為猜不到原因,宋轍的動機才格外引人懷疑。宋端端端正正在椅子上看了他兩秒,很隨意地說了句:“可能就是個惡作劇,你們信嗎?”調查員嚴厲地看了她一眼,隔著透明包裝袋按亮手機,調出一條短信,問:“那這句話呢,也是惡作劇嗎?”宋端思索的神色收回,目光一瞬不瞬地落在了那條短信上——“你知道你媽死于生你的早產大出血,可有沒有人告訴你,她為什么會早產和大出血?”天色逐漸黑了下來,燈光顯得格外刺眼。段家的客廳里,林姨已經做好了晚飯,猶豫了一下,先返回廚房收拾起了東西。余棠則是聽段老爺子說了很多話后,沉默了片刻:“那也就是說,宋轍確實只可能是因為宋端母親早產和去世的事情,把賬算在了我師父和爸媽頭上。”段老爺子回憶久了,長長嘆了口氣,好像有些疲憊:“那時候是冬天,很冷,因為年底人流量大,所以走馬幫那批人販子非常囂張,幾乎是頂風作案,你師父看不過眼,在里面插了手。然后除夕前最后一天,和一幫朋友聚會的時候,剛好就碰到了那些人的謀劃報復。”段汀棲一抬眼:“兵荒馬亂,意外沖撞到了,宋端母親是因為這件事早產的?”“是,那天晚上你爸也在。”段老爺子說,“我記得很清楚,你爸爸晚上回來特意跟我提過這件事,他說其實那晚走馬幫的人沒料到武林中人都在葉巍院子里小聚,所以都被拿下了,但因為當時還沒有很忌諱,所以不少人也私自動了刀劍,現場非常混亂,有兩個人不急救當場就難保,葉巍當時認出了其中一個,那個人販子手上攥著很多被拐賣孩子的下落,所以請你爸在救護車到前一定保住他的命。”“那宋端的……”“宋端那個孩子的母親,宋轍的妻子——”段老爺子緩慢接上話,閉上眼艱難回憶道:“她當時應該情況不是很嚴重,能挺到救護車到的時候,所以宋轍可能求你爸爸先幫忙照顧了,但一個人不能劈兩半,你爸還是救了那個握著很多家庭希望的人販子……”段汀棲輕聲說:“宋端母親是產后大出血,現場急救是沒法兒做的。”“唉,”段老爺子擺了一下手,“醫學上的事情我懂得不多,但你爸爸事后其實很愧疚,專程去道過好幾次歉,宋轍都沒說什么,也沒有表現出來——”他聲音頓了頓,沒再說下去了。但是誰都沒有想到,誰都沒有。宋轍心里的仇恨雖然從來沒有宣出于口,卻在心底日積月累地生了毒,長出了枝葉,他自己經歷過什么樣的痛苦,就要別人原模原樣的奉還。人命唯有人命可以償還。在他的想象和設計里,可能小孩子面對那種機關和場面時,總會慌張,他當時可能就在廢舊廠房的某個陰暗角落等著看——等著看段汀棲會從里面選一個,然后剩下的兩個人,總會既失去愛人,又失去孩子。“難怪他這幾十年,工作上查不出分毫問題,也沒有收過一分錢。”余棠輕輕抻了下背,“他只分別干過兩件事,殺過兩個人。”“孟渡平時一直走的關系網可能不涉及他,但應該是他從中牽線的,作為酬勞。”段汀棲看了眼手機里關于U盤修復的消息,“而他很可能本來沒打算殺葉叔叔,是葉叔叔查出了他的事情,才催動了十年前的化工廠爆炸案。”這樣一個心機深沉到深海淵池里的人,本身性格又古怪,他早早疏遠葉巍和段家,誰都能夠理解,也不會懷疑,當年殺段汀棲父母的時候,表面又打了商業競爭的幌子。同時吊著葉巍剛到的時候動手,讓他誤以為是自己的失誤,離間了所有人。還有之后二次綁架段汀棲扔進冬天的刺骨江水里,深深刺激和捏準了段老爺子的七寸,成功制止了他再往下查。這個人,真的毒進了骨子里。雖然暫時對孟渡的審訊和U盤修復都還沒有結果,但隨著宋轍出逃的消息隱秘傳開,一幫再也坐不住的妖魔鬼怪紛紛各顯神通,能出國的出國,準備偷渡的偷渡,實在逃不走的,已經出現了第一例吞毒自殺。這些人中,甚至還有一小部分已經上調到國部級和退休的人員。輿論紛紛揚揚,棣花市局徹夜籠罩在了媒體的鏡頭之下。對宋端的“配合調查”進行到了晚上十一點,因為有宋轍的前車之鑒,調查組的人非常謹慎,并沒有放她出大門,暫時拘在了局里。只不過戴著眼鏡的調查員端著茶杯出門前,還疲憊地轉身說了句:“有人在外面等了你不短時間了,這里有監控和全程收音,所以可以見面,但盡量不要提敏感話題,請你配合。”宋端沒聽他后半句話,抬頭看向了門口。孟羨舒進來后,看了她好幾眼,才自己在椅子上坐下。“等了我一天?”孟羨舒沒吭聲。宋端等了一會兒,見她不主動說話,才忽然輕笑了一下,故意調節氣氛地開口:“怎么明明都不考慮我了,還要偏偏不放心地跟著我,浪費時間。”孟羨舒還是不說話,目光從她臉上劃過。宋端了然地說:“我沒什么事,就是應該要在這里待一段時間。”她說到這里忽然想起來,斂了一下睫后說:“對了,意定監護人的事情,等過段日子,有時間了就去改一下吧,以后應該會少一點麻煩。”孟羨舒眼里有情緒一閃而過:“你還挺貼心的。”宋端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嘴角彎了彎,忽然坦然地輕輕靠著椅背看她:“你對季庭予有好感。”她了解孟羨舒,說的不是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