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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方式,所以并沒有立即打車,甚至一路避過了幾個街邊的監控攝像頭。等到終于繞開三條街,他才在寒風瑟瑟的深夜里回頭看了一眼,上了一輛出租車,中途也沒與司機多搭話,甚至裝作怕冷的樣子,把衣領往起豎了豎。到地方后,他又原地轉了一會兒,這才打了另一輛車,報了另一個地址——他做好了不被找到的打算。大半個小時后,蘇永焱下了車,深一腳淺一腳地走進了一棟六層的老居民樓,打開手機照著下了一個挨著樓梯間的地下室。旁邊潮濕的地面上還堆著一些蜂窩煤和炭,在手電筒的強光照射下空氣中顆粒翻飛。蘇永焱忍不住咳嗽了兩聲,這才猶豫著敲響了門。里面很快有人跑到門口問:“是小蘇嗎?”“是我。”蘇永焱有些意外,看向面前毫不猶豫開了門的人,“你怎么知道……”“哎,剛才小馬哥跟我們打過招呼了,說今晚的事兒沒成,你可能會跟家里鬧別扭,搞不好要過來,讓我們不要睡死了,注意點兒。”一個頂著一頭油膩自來卷的男人伸手拉他,“快進來。”蘇永焱抬起的腳在黑黝黝的地磚上頓了一秒,最終還是走了進去。這間狹窄逼仄的地下室放了四張架子床,住了八個人,全是在棣花最底層漂著的外地人,有三個剛剛大學畢業,是他們的“學友”,因為租不起稍好一些的房,所以一起這么簡單湊活著。而這會兒快凌晨四點了,只有兩個人在睡,其余都在“各忙各的”,還有人坐在床邊吃泡面,空氣中還充斥著一張塑料板之隔的馬桶味廁所兒,讓蘇永焱有些不適應地犯嘔。“跟你媽吵架了吧?”自來卷用沒有把手的劣質塑料杯給蘇永焱倒了杯熱水,“來,先暖暖。”蘇永焱看了一眼,接到手里沒喝,情緒也不高,簡略低頭說了句:“我最近不回去了。”自來卷瞧了他一眼,倒不意外:“暫時獨立是對的,你跟他們一直住一起,他們什么都不知道,就會整天催你考什么公務員,還會干擾你學習,說什么有份穩定的工作,吃鐵飯碗是最好的。”蘇永焱回憶起章老大爺的話,心里:無知無覺地松了幾分,想著看來大家都是一樣的。只是……他不習慣地抬頭,張了張嘴說:“我帶出來的錢不多,暫時……”“嗨,說那些話做什么。”自來卷體貼地接上他的話,“能住在一起的都志同道合,我們以后是要一起拼的人,沒必要講究那么多,沒錢一起攤,有錢一起花就是了,你暫時先跟我睡一張床吧,”他抬抬下巴,指了指對面上鋪睡著的人,“小李過兩天就要走了,你到時候睡他的床。”蘇永焱愣了下,“小李哥要走了?”“回老家,父母催婚催得厲害,沒辦法。”自來卷手上拽了兩件爛衣服,卷了個臨時的枕頭,壓聲說:“真理告訴我們,能堅持下來的永遠都是少數人,要不未來滿社會都是坐班兒的精英了,誰干活去?”蘇永焱低著頭沒說什么了,把自來卷給他倒的一杯水原模原樣放回了桌上。“來,困了就先睡吧。”自來卷大方的把自己不知多久沒洗的枕頭讓了出來,“我們最近在研究一個投資,可能是個好機會,等你醒了我跟你說說。”蘇永焱卻看著那張總寬一米二,還泛著霉潮氣的硬板床又踟躇了一下。這時,對面兒一直在吸溜泡面的人嘲諷開腔:“少爺尊貴慣了,嫌棄你呢。”這個人已經快三十了,畢業六年,在棣花不知道混了多久,干過手機銷售,修車行學徒,賣過保險,還干過房地產中介等等工作,總之就是什么活都干不久,有錢就花,沒錢就出去重新找,還長得胖又邋遢,蘇永焱以前就看不上他,覺著這才是真正的好吃懶做,眼高手低,跟自己和自來卷這種人有本質的區別。所以他連話都沒搭,就當沒聽到,上了那張又潮又硬的床。泡面男好像知道自來卷在干什么勾當,嘲諷地看了他一眼,轉身端起泡面湯隨便倒進馬桶了,然后隔壁傳來了肆無忌憚的小便聲。在他眼里,他雖然一天活得豬狗不如,但從來不偷不騙,比自來卷和馬迪那些人要強得多。一群身處鄙視鏈底端的人,彼此間竟然也分三六九等。這晚霜寒露重,所有人都睡得很熟,有夢想的和瞎逼混的,受鄙視的和鄙視人的,只有明明年紀輕輕,卻已經站在了金字塔頂端的小段總睡不太著。她閉著眼翻來覆去了一會兒,爬起來刷了刷資訊新聞,靠著床頭喝了一杯水,又翻了兩頁書。最后終于靜下心把最近幾個月各種大小事情串起來想了一遍,從而得出一個結論:余棠根本不喜歡她。不是和討厭對立的那種“喜歡”,而是跟自己的那種喜歡相對應的“喜歡”——余棠沒有。“你怎么得出的結論?”大概是最近天氣驟涼,各種突發性疾病增多了起來,林西陵忙得非常穩定,日常除了上班就是睡覺和敷面膜,所以對段汀棲三無不時地就跑來念經的行為非常無話可說。“不需要得出,她就是不喜歡我。”段汀棲望著面前的一具骨頭架,十分平靜地說:“她對我做的事其實對別人都會做,對我的貼心對別人也會有,我可以牽她的手別人也可以,我在她眼里跟本就沒什么特殊的地方。”她說的別人主要針對江鯉。林西陵雖然笑了,但也知道段汀棲是個感覺敏銳的人,這么說應該沒錯。而且她想了想,余棠那個人,好像確實還沒對段汀棲表現出什么特殊喜歡的樣子。其實段汀棲好多東西都還沒說,比如不管她是明示還是暗示,是試探還是做不過分的親密舉動——起碼在她眼里是親密舉動,余棠全部照單全收,半點特殊反應都沒有,半點波瀾都看不出。還比如,自從拐子那件事之后,她其實就一直摸不準余棠一天是怎么想的,怎么打算現在的生活,怎么設想以后,又怎么看待她們之間若有似無的變化。或許她根本沒深想,又或許是她想離開的念頭就沒斷過——段汀棲一直感覺余棠最近很喜歡故意不著家,時常在外面晃悠,連話都少了很多。這些段汀棲統統能感受到,所以一直沒敢說什么“多余”的話。林西陵快速吃著飯,大致縷清后,有些憐憫地建議:“沒喜歡上也沒辦法,這種事情不能按頭也不能強迫,更不會因為你哪兒都好而得到加成……話說你最近怎么回事,為什么這么閑,今天不上班兒嗎?”正在旁邊拆手套的盧為聽到這話頓了頓,想著星期天不上班竟然能稱為閑。不過她又轉而想了想今天還不是在加班的自己,覺著沒啥好說的了。段汀棲擺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