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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一個人……讓圓臉由不得猜疑起她從方才到現在都只是在故弄玄虛。因為他沒見過這個人,所以也想不出對方是來干什么的,只是若當真是尋仇的人,沒必要坐在屋里安安靜靜等他,剛才在巷子里就可以出手了。余棠這半天也在同時端詳他,可是這個圓臉——好像并不認識她的樣子。那么懸崖上的一飛刀,到底是怎么回事?巧合嗎?“門關上吧,過來坐。”桌旁的女人動了,聲音出乎尋常的柔和,甚至站起身在不大的屋中央空地溜達時,手上還顛來覆去地洗著一副牌。這副牌是澳門賭場獨有的老千牌,以背面繁復的花紋來做標記,是余棠在圓臉的床邊隨手拿的,還很新。圓臉看到她玩兒牌的手時就忽然不敢妄動了,盡量不露怯地低聲問:“朋友看起來不像是條子,敢問是哪一路混的?”余棠客客氣氣地沖他一笑,“不好意思,我是正經人,不混。”“……”圓臉一噎,頓時有幾分惱怒,這是在諷刺他?他又沉聲報出門派,試圖讓對方有所顧忌,“我是走腳幫門下的人,我們派幾百年前也是正兒八經的武林大幫,不是什么人都能欺負到頭上的。”“是嗎?”余棠忽然用手上的牌輕輕一挑桌案上的香灰,避過菩薩像,在圓臉墻上敬著的祖師爺畫像上抹了抹,三兩下就把墻上這位抹成了個大花臉,十分放肆地說:“可我聽說走腳幫從明朝的時候就惡貫滿盈,遺臭萬年了,甚至一度人人遇而誅之,如同過街老鼠,好像不是你說的……什么名門大幫?”“你……別逼我動手!”圓臉臉色一獰。“你敢嗎?”余棠輕輕一挑眉,余光掃向圓臉粗大的腳踝,“我再給你掃個盲吧,走腳幫興起于北宋,開幫師祖曾盜了少林寺一門輕功腳法,練的是千里無蹤的功夫,是一度興旺過,但后來無惡不作,逐漸沒落。可門下正宗弟子都是有幾分傳承和自持的,雖然資質不怎么樣,可功夫不至于會傳歪。”“你什么意思!”“意思是正宗的走腳幫功夫絕不可能練出這種畸形古怪的腳腿,你這種速成班出來的高仿也敢如此高調。”余棠毫不客氣地瞥了他一眼,看似隨意地在屋內踱著步,姿態非常自然。雖然臉上一陣青白交加,但圓臉所有的底都被兜完了,只得壓著最后一點脾氣問:“那請問你突然私闖我這里又有何貴干?若是有事要問的話,可以好好說話,我也可以配合。”“是嗎,那感情好,”余棠的聲音似乎帶了點笑意,指腹在牌身一碾,直白地說:“我是來問錢的,三十萬,你配合嗎?”圓臉神色忽然一變,“你說什么……”“不用不承認。”耳邊忽然有尖嘯的風聲呼過,圓臉還沒來得及收聲,眼前就有一小撮油膩的頭發飄然落地,同時耳廓火辣辣的疼。飛過來的竟然是一張牌!“再,說,一,次,坐下。”余棠一字一頓。圓臉看向余棠手的視線立馬就驚悸了幾分,再不敢妄動地遵從了她的話,在桌邊的小木椅上坐下了身。在單打獨斗的時候,高手往往只需要一亮招,彼此心中就有數了,多余的話其實沒有必要。但圓臉看她實在不像是泥里混的人,所以盡量試圖弄清這件事,“這位姑娘,請問你跟程家人是什么關系?為什么要來……幫他們要錢?”“沒關系。”余棠大大方方地說。圓臉一氣噎,那這是什么情況,夜路走多了所以被他碰上古代那些管閑事兒的了嗎?!他好聲好氣道:“那你……”“可我們家的祖訓是——忙則練練筋骨,閑則管管閑事,湊巧我最近又忙又閑,碰上這檔子事兒了就來湊個熱鬧。”余棠又是客氣一笑,但眼神卻倏地冷了幾分,“我聽說有人不僅當街騙人錢,還暗示別人去殺人。”“哪兒有這回事?”圓臉立馬大聲否認,“我跟他們說的哪里不對?政府根本就是想借政策趕他們這些底層沒有價值的廢物離開棣花,所以他們那事兒不鬧大誰會管?不用點極端的手段誰會看一眼他們的死活?”“感情你還是個出主意、做好事的?”余棠眼皮兒一垂,眼里的神色又冷了幾分。“說實話,最近這段時間媒體都沒聲兒這不正常吧?這代表肯定是有人背后幫了他們,不管過程是怎么著,他們的問題起碼確實得到了解決,這才叫因禍得福,犧牲一個人,換一家子的出路。”圓臉說得振振有詞,也不裝點自己了,“我雖然平時不是什么好人,但幫他們出主意,拿錢,有什么問題?而我拿了錢最多也是平時跟朋友互相搓個牌,喝個酒,小賭怡情,我不犯法吧?”嗖得一聲,圓臉鼻子上又多了一條細長的血線。余棠笑了起來,手上洗牌帶起的風掀倒了圓臉供奉祖師爺的一干香燭爛紙,她歪頭凝視著圓臉的眼睛,壓聲說:“可是想當社會法官的人那么多,你算老幾?”圓臉:“……”當一個人被迫坐在一個地方長久不能動時,他潛意識想動的欲望就會通過眼睛體現出來。余棠盯了圓臉的眼睛半會兒后,凝視的目光終于從他臉上一挪,垂眼看向桌上落了薄薄一層積灰的遙控器,“電視費一年挺貴的,交了不看?”圓臉神色忽變,似乎想要趁余棠不注意的時候猛然起身一搏。這種社會底層真正的下流貨色,往往把錢看得跟命一樣重要。余棠手指間洗著的牌如閃電般翻轉,只是一個殘影,兩張牌角就鋒利地擦著圓臉的兩條內大腿切過,穩穩釘在了椅子里!“可別動了,我甩刀沒有甩這個準。”圓臉臉色徹底白了,低頭看了眼兩腿之間只差一層布料的特殊位置,微抖地僵在了椅子上。“嘖……”坐在屋頂上全程旁聽的江鯉閑嘆了一口氣,暗想這種事兒余棠這些年也不知道干了多少,完全就是“敢動殺你”的嘴上熟練工,根本用不著她閑得在這兒喝風。余棠溜達側寫了半晚上后,終于踱到了大喇喇擺在屋子正中的老古董電視旁,伸手敲了敲后,用圓臉的撓背爪將殼子拆成了兩半兒——電視機只剩下了個像模像樣的空殼子,里面所有的零件都掏空了,整整齊齊碼著三十萬。其實一般的情況下,圓臉這種油條是絕對不會把錢藏家里的。但雖然暫時不知道原因是什么,都這個年代了,還能這樣兒藏錢的——余棠不由對圓臉側目,但她目光剛轉開又忽然轉了回來,電視機殼子的縫隙里竟然還藏著一枚非常小巧的翡翠色玉牌!余棠終于瞇眼,將玉牌拿起看了一遍后,偏頭逼視向圓臉,“這不應該是你能拿到的東西,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