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他在他面前哭的更慘。

可現(xiàn)在想想，他對他是不夠關(guān)心。他一開始還想著如果肖稔寧折不彎，他就知難而退。他不想叫肖稔為難，可要是知道在他身上發(fā)生過這些事，千山萬壑都攔不住他，一定會馬不停向他奔過去。

回家時，肖稔已經(jīng)躺在沙發(fā)上睡了，桑丘也喜歡趴在他的枕睡著，像是在守著它的堂吉訶徳。

的結(jié)尾，堂吉訶徳終于恢復(fù)了清醒，于是一病不起，溘然長逝。

裴松青不敢驚動他，他怕他的夢一晃就醒。

兩年前，肖稔找到了非洲的新工作，可裴松青自己卻“失了業(yè)”。送走盧婧然的母親后他就跟盧家攤了牌。但為了保護(hù)盧婧然，他只說是自己移情別戀。離開南廳時他也沒少嘗人情冷暖，以前排隊要巴結(jié)他的人轉(zhuǎn)眼就想著落井下石。他自己開始做公司，可業(yè)務(wù)上又遇到了麻煩。就沖著和盧家的前恩舊怨，A市里有哪家單位敢買他的單。

要不是盧婧然后來跟家里坦白，盧局長覺得對不住他，親自出面為他撮合了幾單生意。只怕這幾年打拼的成果就全都付諸東流。

人這一生很多事本來就是不進(jìn)則退，可裴松青不曾后悔，因為肖稔，讓他敢重頭再來。

他是他的羅馬，是他所有退路。

肖稔三十歲生日，裴松青去公司樓下接他。兩個人在車?yán)锬佂崃艘粫海崴汕嗾f他在

餐廳訂好了位置，可肖稔卻說只想回家。

兩個人叫啃著炸雞喝著啤酒，依偎在茶幾前的用投影儀放老電影，聽肖稔感慨。

年華易逝。

他說，以前覺得三十歲離自己好遙遠(yuǎn)，沒想到這么快也熬成了大叔。二十歲時他絕不敢想象自己到了這一天，居然除了一份朝五晚九的工作，還是一無所有。

裴松青說：“你有我還不知足。”

“有你，才更完蛋。”

“不過，我也沒想到三十歲時我不在孑人一身，有貓有狗還有投影儀。”見裴松青不說話，肖稔又?jǐn)堊∷澹骸澳氵@個混蛋，大學(xué)時候你就應(yīng)該瘋狂地追我，讓我也享受享受那種言情劇女主角的待遇，全年級的漂亮女生都視我為眼中釘，想想都刺激。如果我犯渾不同意，你就大嘴巴子抽醒我，但一定要再變著法地對我好，讓所有人都對我恨得牙癢癢，恨不得把我扒皮抽筋、挫骨揚灰了去。”

十九歲那年，肖稔在讀書會上誦讀王小波的節(jié)選。裴松青路過窗外，一字一句都聽得真切。

“以后我要真誠地做一切事情，我要像笛卡爾一樣思辨，像堂吉訶徳一樣攻擊風(fēng)車。無論寫詩還是zuoai，都要以極大的真誠完成。”

三十歲的他自嘲地笑了，說自己可能也就做到在zuoai時無比真誠。

他說完這話，裴松青就偏頭去吻了吻他。

人這一生本來很多事就難圓滿，他既然愛他非黑即白，也就愛他有好有壞。

65.終章（5）

二十歲的肖稔也絕對想不到，三十歲這道坎他是“一生勁敵”的枕邊跨過。他從他懷來爬起身時還驚動了他，那個人睜開眼來自下而上地打量著他，那模樣既慵懶又性感。

他叫他大叔，問他三十而立的感覺怎么樣？

“好得很。”肖稔一副臨幸后妃的君王做派，手指勾了勾裴松青俊俏的下巴：“裴弟弟昨晚伺候的不錯，今晚就還是翻你吧。”

話沒說完就被扯回了被褥間，裴松青欺身上來，一把扯開了他剛系好的鈕扣。

肖稔說裴松青拱他就好像豬拱白菜，一大早也不知哪來的那股蠻力，怎么也推不開。于是半推半就地陪他來了一發(fā)，再抬腕一看才發(fā)現(xiàn)上班要遲到了。

三十而立的第一天就遲到，只怕是真要立不起來。

A市清晨的交通堵成一鍋粥，好在裴松青的小區(qū)一出門就是地鐵口，肖稔火急火燎地趕到公司，還是遲到了十分鐘。被領(lǐng)導(dǎo)告知要配合財務(wù)部門的季度審計，讓肖稔牽頭帶著幾個會計師事務(wù)的人去城南項目走一遭。

說來也巧。不是別人，對方分項目經(jīng)理正是陸拾。

去城南的路上，肖稔笑著問陸拾：“不是說你們審計有個回避制度嗎？咱們這種關(guān)系你

不要回避嗎？”

“咱們什么關(guān)系？”

“難兄難弟的關(guān)系唄。”

副駕駛上的陸拾被他逗笑了，反正車?yán)镆矝]有別人，肖稔就干脆打開天窗說亮話。

他說：“人生本就是九九八十一難，過了一關(guān)還有下一關(guān)。上學(xué)時想著考完大學(xué)就能輕松，但其實大學(xué)上完又要就業(yè)。等工作差不多穩(wěn)定了，家里又催著結(jié)婚。結(jié)婚完了又要生小孩，生了小孩又要養(yǎng)小孩，小升初、初升高……就這一直循環(huán)。”

陸拾若有所思地望著窗外，不知是認(rèn)同還是否定。

“所以人生本來就不可能一勞永逸，我是想勸你們就這么拖著，別搞得好像打響愛情保衛(wèi)戰(zhàn)。只要你們拖得夠久，其實就等于是在解決問題……”

“還以為你要勸我們放手……”

“我為什么要勸你們？”

肖稔笑了笑，他是想就讓顧錦年去送死，黑鍋最后由他來背。

陸拾說，其實前路艱險他心中也有數(shù)。也清楚就算再過十年，他們的關(guān)系也依然見不得光。但怎么也好過十年前，那時候的他覺得顧錦年絕不會愿意同他趟這趟渾水。

人生很多事都是未知數(shù)，既然能相呴以濕、相濡以沫，就別再相忘于江湖了。

晚上趁裴松青出去，肖稔給家里去了個電話。自從和裴松青在一起后，他就不敢跟家里聯(lián)系，生怕又問自己感情的事打算何去何從。前段時間肖媽說有人介紹女朋友給他，比肖稔小三歲，年紀(jì)相貌、工作學(xué)歷都還說的過去。她把女孩的微信推給肖稔，囑咐他跟姑娘主動聯(lián)系，最好熱絡(luò)一些。如果覺得聊得來，就國慶節(jié)回來見一面。

然后，就又很自然地說起顧錦年的事。

肖媽說顧錦年著了魔，在大城市呆久了心都浪了，什么東西都想嘗試，也不想想自己父母的臉面要擱在哪里。還不忘勸肖稔趕緊回頭是岸，反正在大城市也買不起房，還不如打道回府、另做打算。

他越聽越張不開口，“出柜”如在三口之家里發(fā)動一場晴天霹靂的革命。肖稔原本還可以依靠自己三寸不爛之舌娓娓道來，卻不想被顧錦年搶了先機(jī)。他可真是連吃屎都趕不上熱乎的，他媽肯定會劈頭蓋臉地說他好的不學(xué)、凈學(xué)賴的，真鬧起來沒準(zhǔn)還到顧家去火上澆油，說他這樣都是給顧錦年帶壞的。

肖母自顧自又絮叨了半天，等到了要掛電話的時候，忽然想起昨天是自己兒子三十歲的生日。

她像往年一樣極其輕描淡寫說了句“生日快樂”，其實也沒什么不妥。只是肖稔忽然就覺得父母再不會再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