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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言情小說 - 身為女王如何拒絕愛意在線閱讀 - 分卷閱讀95

分卷閱讀95

    信條之一。

    雙頭蛇家族不是溫暖的家族,家族內(nèi)部的同樣存在陰謀和仇恨,但是雙頭蛇家族絕不允許為了外人來對付自己的兄弟。這是蛇群在兇險的森林里,活下來的最關(guān)鍵的法則,當(dāng)蛇群團(tuán)結(jié)在一起行動的時候,哪怕是雄獅都將成為這種帶著妖邪色彩的生物的食物。

    凡弒血親者,必遭罪罰。

    所有的海因里希家族成員從出生起就無數(shù)遍地背誦這句話,比知道“諸神在上”更早知道這句話。這正是一個家族經(jīng)受時間磨礪,得以留存下來保有自己實力與地位所必須履行的。家族的利益高于一切,家族的尊嚴(yán)重于一切。海因里希家族便是羅蘭最古老的家族之一,歷史可追溯到城堡剛剛在這片大地建起的時候。

    凡弒血親者……必遭罪罰……

    堂弟的聲音模糊陰冷得像是從另一個世界傳來。他掙斷了身上的繩索,指骨摳進(jìn)巖石里,像蜥蜴一樣向上攀爬。

    海因里希抽出了槍,平靜得連他自己都覺得驚訝。他將槍口抵到堂弟向上仰起蒼白的面孔上,扣動扳機,火舌噴吐,硫磺與硝/石的味道格外嗆鼻。

    堂弟的尸體重新從懸崖上栽下去,被打上來的潮頭淹沒。

    海因里希站了一會兒,轉(zhuǎn)身朝著城堡的方向走去,道路兩旁逐漸升起了迷霧,霧氣里涌現(xiàn)出一張又一張蒼白的面孔。他們站在濃霧中,嘴巴一張一合,聲音重疊在一起。海因里希在他們中看到那些家族城堡長廊上經(jīng)常看到的面孔,那是海因里希家族逝去的一代又一代人,到了最后父親的面孔也從濃霧中浮了出來。

    不要停,不要聽。

    有個聲音低低地對他說,那個聲音仿佛在他心底早就存在很久了,只是直到今日他才終于聽見了。

    海因里希握著劍,穿過濃霧,道路的盡頭就在眼前,盡頭處是礁石城城外的燈塔。

    站在白色的燈塔外,海因里希隱約有些恍惚。

    他記得阿黛爾喜歡跑到這里,在燈塔上待著。她喜歡在這里看著礁石那邊的潮水,看雨燕停歇到燈塔的欄桿上,而待在這里比爬到礁石上安全,凱麗夫人也就睜一只眼閉一只地默許了。

    站在燈塔的螺旋扶梯下,海因里希不知道為什么忽然有些緊張,他聽到自己的心跳,鼓點一樣。他站了很久,才有勇氣踏上扶梯,一級一級地向上走,手心里逐漸沁出潮濕的汗水,海風(fēng)迎面而來。

    踏上最后一級臺階,他看到一道纖細(xì)的背影坐在燈塔的露臺上。

    海因里希站在那里,風(fēng)聲潮水聲全都消失里,那一瞬間心臟像被海水淹沒,又像空空洞洞地成了個怎么也填不滿的漩渦。女孩穿著細(xì)亞麻長裙,月光般的銀發(fā)披散在肩膀上,她眺望著礁石的方向,輕輕地哼著歌。

    雨燕停歇在她身邊的地上,啄食著面包碎屑。

    海因里希一上來,它們受到了些驚嚇,振翅飛高了些,落在燈塔頂上。

    “公主。”

    他低聲說,像不敢驚醒什么。

    女孩回過頭,她的頭發(fā)被風(fēng)吹動,皮膚像雪一樣潔白,在晚霞里被鍍上淡淡的玫瑰花瓣般的緋色。她朝他微笑,海因里希在她的眼睛里看到自己的樣子——胸口的襯衫處染著鮮血,頭發(fā)也在向下滴落血和海水,應(yīng)該是和堂弟的那場決斗時搞的,傷口猶自在尖銳地疼著。

    她那么美,美得像黑暗里騰起的火,讓冷血的動物向往而又不敢真正觸碰。

    蛇盤繞在火邊,小心翼翼地守著它的那一點火光,不愿意離開,也不敢靠近。只能那么盤著,然而……為什么不試著碰一碰火焰?海因里希聽到心底的那個聲音在問,為什么不再近一些?

    “您看到了啊。”他輕輕地說,松開握在手中的細(xì)劍,望著坐著的阿黛爾,不知道自己為什么心情宛如在等待一場漫長的審判。

    阿黛爾朝他伸出手:“陪我看晚霞嗎?先生。”

    先生……熟悉的稱呼突然讓他覺得十分難過,難過到好像有人對著他的胸膛開了一槍,連帶著當(dāng)初肋骨上的傷也在隱約作痛。他踉蹌著,走過去,跌跌撞撞地在他的小公主旁邊半跪下。

    “我都看到了。”

    阿黛爾輕聲說,她屈膝而坐,裙裾垂擺,露出一截素白優(yōu)美的小腿。她將身邊的面包拿起,撕開,遞給他一半。

    “謝謝您。”

    海因里希接過面包,學(xué)著阿黛爾的樣子,撕成小碎塊,喂給那些雨燕。或者是因為他一身血污不像好人的緣故,燕子們更愿意擠在阿黛爾身邊,而她垂首的樣子也確實像極了無瑕的安琪兒。

    “沒什么,”海因里希說,頓了頓,“您以后不要信任我,殿下。”

    阿黛爾抬頭看他,那張唯有神明親手雕琢才能刻畫出的臉龐上帶著疑惑,令那雙瑰紅的眼睛帶上悲傷的神色仿佛是種不可饒恕的罪惡。海因里希感覺心底的深淵正在將他吞噬,有個聲音在低低地制止他,告訴他該走近她,這是最后的最好的機會。但那悲傷的深淵卻在叫他該說另外的話。

    “不要信任我,海因里希家族只追逐利益。我救您,我為您拔劍,都不過是為了家族的利益……”他一字一句地說著,剝落自己所有的榮耀面具,露出狼狽不堪的內(nèi)里,“我不過是個將賭注押在您身上的虛偽之輩。我不值得您交付信任,我是個……海因里希,未來也許是海因里希家族的族長,我接受家族的培養(yǎng)……您明白嗎?”

    “明白什么?”

    阿黛爾移開目光注視著洶涌浪潮的海面。

    “從我睜眼起,便看到家族的紋章。我所衣所食所學(xué)所行,皆來源于家族的支持。我的知識,我的劍術(shù),我的財富,我的地位……我的一切,皆是家族賦予我的。‘海因里希’這個姓氏便是我的骨骼與血液,我接受了家族的給予就必須承擔(dān)家族命運的責(zé)任。我會為了家族教導(dǎo)您,支持您,保護(hù)您,有朝一日也會因家族而背棄您,與您敵對。”海因里希慢慢地,一句一句地說。

    他的心里空落落的,潮水漸漸漲起來了,拍打著燈塔的底部。他們坐在燈塔上,就像坐在被海水分隔的另外一處領(lǐng)地,這里只有他與阿黛爾。天地茫茫,太陽在海平面上只剩下一點小小的影子,在海面上鍍了一層橘紅。

    “所以……”海因里希注視著太陽沉落到海平面之下,最后的光徹底消失了,就像心底的那條蛇正在親手熄滅它好不容易有的那點火光,“您以后不要再……”

    “陪我給燈塔點上火吧。”

    阿黛爾打斷了他的話,她將最后的一點面包屑灑落在欄桿上,燕子早已歸巢了。

    她站起來,身影在風(fēng)里越發(fā)地消瘦伶仃。海因里希脫下自己的外套,沉默地罩在她的身上,護(hù)著她登上燈塔的最頂層內(nèi)部。礁石城的燈塔很久沒有修繕過了,透鏡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