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頭急了說：“你打工我不反對，可你為什么非得趁過年的時候去？康樂知道嗎？你和他商量了沒有？他也讓你去？”

我一聽我媽連珠炮似的問話笑了，我說：“媽，我都已經長這么大了，您怎么還像我小時候一樣把我丟給康樂護著？”我停頓了一下又說：“他已經有女朋友了，您又不是不知道？自己的事情還忙不過來呢，我怎么好意思去麻煩他？”不等我媽說話，我又說：“不管您怎么反對，這次我必須去。”

我媽在那頭一下沉默了，半天沒言語，大約一分鐘后，她長嘆了口氣總算是松了口說：“小離，你長大了，連媽的話都不聽了，你這大過年的不回家，讓我可怎么過呀？“說著說著哭了起來，我聽mama如此說也是鼻子一酸，放柔了聲音說：”媽，對不起，我知道我這么做不該，但我真的有非去不可的理由，你就讓我去吧。“

此話一出，我媽急了：“非去不可的理由？小離，你不會是在外面闖禍了吧？借人家錢了？康樂知道嗎？“

又是康樂知道嗎！我心里不禁一陣煩躁，打斷她說：“你怎么什么事情都能扯上康樂？我說過多少遍了，他是他，我是我，他和我沒關系！好了，就這么說定了，我過年不回家了，別忘了告訴爸一聲。“

掛了電話我就開始后悔不該用那么惡劣的語氣和mama說話。她對我心中所想一無所知，她對我和康樂目前的關系更是不清楚，她只知道自己的寶貝兒子從小就和康樂形影不離，把他交給康樂可以放一百二十個心，把他交給康樂就可以讓他整天都快快樂樂的。我忍不住無聲嘆了口氣，想打個電話回去向mama道個歉，可又怕她極力阻止我，不給她打又覺得自己不孝，讓mama大過年的一個人守在那所房子里，連個說話的人都沒有。左右為難了好半天還是壓下心中的愧疚，下定決心不往家打電話了，我怕一個忍不住會把實話說出來，會讓mama發現我和康樂現在的關系遠沒有她想象中的那般親近。她一直認為我此時稍顯開朗的性格都是受了康樂的影響，再也不會像認識康樂以前那般沉默寡言，像個洋娃娃般只會瞪著大眼睛迷茫地看著這個世界，露出和年齡不契合的憂愁表情。我怕她知道了真相會傷心，只好硬下心腸，而且現在最要緊的是得趕緊把康樂的錢還了，還了他我就不欠他的了，我就誰的都不欠了，就可以轉身離開。

第三十五章

打完電話我就開始收拾東西，不一會兒的功夫就塞了滿滿一行李箱，卻還是覺得東西沒帶夠，又把背包拿出來，準備裝東西時覺出門口站了一個人，我頭都沒回地說：“你怎么有空來？沒去玩游戲？“

“定的幾號的火車票？“他沒回答我的問題，而是反問我。我收拾東西的手一頓，仍是沒回頭：”學校統一組織定的，票還沒拿到手，不知道具體定到了哪一天。“

“13號一起回家。“他的聲音里不帶絲毫感情。我背著他笑了笑，回頭說：”票還沒買好，怎么回家？“

他走了幾步把一樣東西放到我行李箱上。我一看正是一張13號晚上的火車票。

“13號一起回家。“他又重復說。

我低頭繼續收拾東西，邊收拾邊說：“我還有事情要辦，不想那么早回家。“

“13號一起回家。“他像個留聲機一般又重復了一遍。我抬起頭不禁笑了說：”康樂，你沒病吧？“

“你是不是要去打工？“他看著我問道。

我愣了一下又笑了說：”你聽誰說的？我又不缺錢，打什么工啊？“

“就這么說定了，13號一起回家，到時候我來找你。“此時我才發現我剛才說的那些全都是廢話，他壓根就沒聽進去。看著說完就要走的他，我吼道：”我說了不回家，你TMD的聾了是不是？“

他頓了下腳步，沒有回頭，微微揚起了頭，胸口一陣劇烈的起伏。我等著他發火，誰知他卻沒有，而是幽幽地冒出來一句：“小離，你瘦了。“語氣中竟是說不出的心疼，我聽了心里一酸險些掉下淚來。我當然知道這半個月來我瘦得厲害，連從前有點緊的褲子，現在穿起來不用腰帶的話就會往下掉，雖然我不覺得瘦點會有什么妨礙，但是這話從他嘴里說出來我卻覺得說不出的苦。我深吸了一口氣故作輕松地說：”連軸轉了半個多月熬夜看書，就怕掛科，擔心得飯都吃不好，能不瘦么？“

他沒再說話，等走到門邊就要消失了我又說：“你等等，我有東西還給你。”他頓住腳步，扭頭看我。

我爬到床上把小熊拿下來朝他遞了遞說：“這個還是還給你吧。你看，我東西這么多，實在是放不下了。”

剛說完他就一個箭步走到我面前抓過小熊走到我宿舍的陽臺上作勢就要往下仍，我腳步不聽使喚地跟了過去拉住了他的手臂急聲問道：“你這是做什么？”

他斜眼看我冷笑著說：“不是不要了么？不要的話當然就是扔了。怎么？舍不得了？”

我聽后一愣，松開手，大吼道：“扔！你TMD的快扔！省得我看了心煩！”

他看了我半天卻沒有動作，反而是把手緩緩放下來，伸出另外一只手摸我的臉，他說：“小離，你哭了，為什么哭？我送你的東西扔了的話還是會心疼的，對吧？”

我拍開他的手，摸拉了幾下自己的臉，扭頭進屋去了洗手間。

看著鏡子里的自己不知怎么就掉下的眼淚一陣鄙視。不是累了嗎？不是都想開了嗎？不是想徹底退出他們的生活嗎？他喜歡著誰不是和自己已經沒什么關系了嗎？可是為什么在好不容易下定決心把他送我的唯一一件東西還給他的時候還是覺得心疼不舍？難道我還想去過以前的日子嗎？

第一個個的問號在我腦子里交替出現，我忍不住蹲下去抱住了頭使勁擠壓，想要把這些煩人的問題統統都擠出去，可無濟于事，那些問題，那些往事還是一個個地，一件件地蹦了出來，像是爭相要來證明我的記憶有多么好似的。

小熊是他在我18歲生日那天送給我的。送我的時候我還開他玩笑說他是不是為了討吳倩的歡心把一個月的生活費都給預支了，還嘲笑他說買的小熊很難看，灰不溜丟的吳倩肯定不喜歡，還讓他把小熊退了重新買個什么白雪公主啊芭比娃娃啊什么的送給她。他聽我絮絮叨叨地說了那么多一句話都沒有插，臉色卻越來越陰沉，我識趣地閉上了嘴。

“給你的，別丟了。”他扔下一句話就走了，我怔愣半晌才明白過來這是他送我的禮物，心里的喜悅像是要沖破胸膛一般想抑制都抑制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