種心情，簡直比任何一種藥草都更加提神醒腦。唯一不好的，就是他這把老身子骨，受不了這驚嚇。

    “趙老。”

    正在心底自嘲的趙老聽見身后的輕飄飄一聲，忙轉(zhuǎn)過身行禮，“見過王爺。”

    “無需多禮。”沈宴道，“今兒叫您來的原因，沈溪都跟您說了吧？”

    “說了說了。”

    “既如此，就請您好好給這丫頭瞧瞧，能找出緣由最好，找不出也沒關(guān)系，重要的是...”腦海里浮現(xiàn)出小姑娘驚喜的泫然欲泣的可憐模樣，沈宴沉聲道，“保持現(xiàn)狀。”

    畢竟還是個小孩子，若是一直得不到糖果尚且作罷，若是得到了卻眼睜睜看著它掉在地上碎開，心里指不定多難受。

    當?shù)脑跄苋绦囊娕畠菏芸啵浚?/br>
    趙老先前同夫人一起寄情于山水，近日趕上外孫生辰，這才回京。雖只是寥寥數(shù)日，但他也從弟子們的口中聽說了攝政王對救命恩人的寵愛，又怎敢怠慢。

    他答道：“王爺放心，老朽一定全力以赴！”

    趙老是滄瀾的兩朝元老，他的醫(yī)術(shù)毋庸置疑，沈宴放心了些，親自伸出右手，“請。”

    得知眼前這個慈祥的老爺爺是大夫，原本笑臉盈盈的虞魚rou眼可見地緊張起來，見狀，趙老捋著胡子安撫道：“小姐莫要緊張，只是簡單檢查下而已。”

    說是簡單檢查，但真正一套流程檢查完畢，竟也過了一柱香的時間。

    虞魚本就緊張的手掌冒汗，在看到趙老眉頭緊縮的模樣后，害怕的眼圈都泛了紅，直往沈宴那看，像是被欺負的小獸在向親近的人尋求安慰。

    小姑娘本就生的綿軟可人，趙老又是有女兒的，自是見不了這種場面，忙道：“小姐別急，你的嗓子并沒有什么大問題。”

    他聽弟子提起時也看過太醫(yī)院的記錄，現(xiàn)下情況與先前記錄的并沒有太大差異，雖有損傷但也不至于說不出話的地步。

    “既然沒什么問題，那為何她之前一直不能發(fā)聲？”沈宴問。

    “這...”

    到底是經(jīng)驗豐富的老御醫(yī)，加上這段時間游歷的見聞，趙老問：“小姐是何時不能發(fā)聲的？”

    虞魚睫羽顫了顫，“兩、兩年前...”

    “是嗓子受了傷，還是生了病？”

    “都、都不是。”

    小姑娘濃密的睫羽耷拉著，像是被雨水打濕了翼的蝴蝶，既美又脆弱。

    沈宴薄唇輕抿，伸手輕輕拍了下她的頭，在這樣顯而易見的安撫中，虞魚終于從心底翻涌的悲傷和愧疚中脫神，輕輕地講述起來。

    養(yǎng)育她的爺爺奶奶其實還有個兒子虞奮，只是虞奮打小就心氣高，想去村外闖一闖。可他有多大的能耐，沒人比生養(yǎng)他的父母更清楚，虞爺爺一直不同意，二人還為此爭吵過無數(shù)次。

    后來虞奮也不知怎的，干脆趁夜將家中的財產(chǎn)盡數(shù)偷走，從此便一去不回。虞奶奶傷心的大病一場，托了好多信都不見人回，好在村里人念情都伸手幫忙，這才救了虞奶奶一命，但老兩口也從此寒了心，權(quán)當沒生過這個兒子，就連虞魚都不知道還有這么一號人存在。

    直到兩年前，虞奮終于回來了，他瘦的皮包骨，顴骨像是要飛出來，眼下更是烏黑一片，若非他出聲，連虞家老兩口都沒認出他來。

    當娘的心軟，見到兒子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樣子后就忘了先前的不愉快，好吃好喝的伺候著，可虞爺爺心里過不去這個坎，對虞奮也沒什么好臉色。

    父子二人是怎么起的爭執(zhí)，虞魚也記不清了。她只記得從睡夢中醒來時，聽到了二人的爭吵聲，怕爺爺氣壞了身子，虞魚就想過去看一眼，誰成想，她剛走到門口，就看見虞奮紅著眼，一把拿起墻角的鐵鎬，狠狠地砸向了自己的親生父親！

    虞魚從來不知道，人的身體內(nèi)竟然能迸發(fā)出這樣多的鮮血，染紅了地面，染紅了墻壁，更染紅了虞魚的雙眼。

    她想尖叫，卻一點聲音都發(fā)不出來，雙腿也像面條一樣軟了下去，跪在了門口眼睜睜地看著喪心病狂的虞奮又舉起了鐵鎬...

    虞奮逃走了，大抵為了掩蓋罪行，臨走時還放了一把火。

    火苗遇見房內(nèi)存儲的干柴，源源不斷地燒了起來，直到那刺眼的火光要觸及爺爺?shù)男樱蒴~這才回了魂，不顧洶涌的火勢，拼命地朝沒了生氣的爺爺爬了過去。

    爺爺說過，他不喜歡火，不能把他留在這里。

    至少，不能讓他孤孤單單地留在這里。

    42.  第四十二章(三更)   情哥哥

    再次醒來時, 虞魚便看到了奶奶那雙紅腫的眼，她眼底因自己醒來的歡喜和慶幸深深刺痛了虞魚的雙眸。

    她痛哭著跟奶奶道歉，卻驀然發(fā)現(xiàn), 任憑她再怎么用力, 卻依舊連一個音節(jié)都發(fā)不出來。鎮(zhèn)上的大夫說是被濃煙傷了嗓子，吃點藥, 過段時間就好了。

    然而一年過去了，兩年過去了，她依舊是個啞巴。

    “或許這就是老天爺對我的懲罰吧。”虞魚苦笑道。

    方才還歡欣如枝頭可愛鳥雀的少女，現(xiàn)下卻成了一朵枯萎的幾近凋零的花兒，任誰看了都不忍心。

    看著她紅透了的杏兒眼, 紅拂連還有一位主子的事都忘了，忙俯下身安慰：“小姐別自責了，您那時還小，乍然見到這種場面怎么能不害怕不震驚，這些反應也不是你能控制的了的。

    “就是啊！”綠瑩吸著鼻子道, “再說了, 小姐您不是也努力去補救了嗎？冒著火救人的勇氣可不是人人都有的！”

    這種話奶奶也說過, 甚至還反過來夸她勇敢、夸她孝順, 可虞魚卻認為她是天底下最不孝最膽小的人了，惡人對自己的至親舉起兇器時, 她卻連反抗的念頭都生不起來, 怎配得上‘孝順’二字。

    想不到這可愛嬌俏的小姑娘竟有如此遭遇, 趙老一邊感到惋惜，一邊抬頭對沈宴道：“王爺，老朽大概知道小姐發(fā)不出聲的原因了。”

    “哦？”強迫自己移開視線，沈宴低聲道, “趙老請講。”

    “嗓子受傷只是表象，其實真正的元兇，就是小姐心中的愧疚。”趙老緩緩道，“說白了，就是心結(jié)。”

    他這一段時日的游山玩水，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