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塵淡淡道：“這不是問題，如果沒出意外，她們現在已經在去第三星系的路上了。”

“你是怎么——”羅城問了一半就把話吞了回去，笑著搖了搖頭，“好吧，就當我沒問。”

“——‘一加一等于二’的蠢問題。”

司塵的聲音幾乎和他的問句同步響起，兩人同時一頓，不約而同地笑了起來。

疲憊而大起大落的一天后，這還是他們第一次露出真心實意的笑容。

司塵突然搖了搖頭，嘆了一口氣，語氣中滿是可惜：“我吃不到那個蛋糕了。”

羅城愣了愣，反應過來他說的是昨天那個生日蛋糕之后，不由得無奈失笑：“這都什么時候了還想著吃蛋糕？”

“嘖，就你這么個不解風情的榆木腦袋，以前那些情感任務都是怎么完成的？”司塵睜開眼睛，鄙視地白了他一眼，“你難道就沒想過，那么小一個蛋糕，很可能是我親手做的嗎？”

羅城一怔：“真的？”

司塵沒好氣地說：“假的，我讓唐青在附近的蛋糕店隨便買的。”

羅城低聲笑起來：“謝謝。”

沉默兩秒，他終于忍不住說：“不過你知道吧，昨天不是我的生日，其實也不是衛崢的生日。”

“……現在我知道了。”司塵干巴巴地說，“現在你他媽能不能閉上嘴好好開車了？”

塞涅格市到處是衛崢的通緝令，雖然已是深夜，整座城市卻亮如白晝，每一扇窗戶后面幾乎都可以看到惶惶不安的民眾。

中央廣場爆/炸案，皇室丑聞，皇帝病逝，皇太子失蹤……

就在十幾分鐘前，帝國軍部突然召開直播發布會，并請出了德高望重、白發蒼蒼的安德魯老元帥，沉痛宣布衛崢上將叛國，挾持了皇太子殿下后不知所蹤。

消息傳出后，第三星系駐軍共計十個精英軍團，超過半數的軍人悍然嘩變，拒絕相信衛崢上將叛國，第三星系隨即陷入內亂。

這些哪件單拎出來都足以霸占星博熱搜一個月的事，卻集中在一天之內發生了。

網上任何支援衛崢，相信他不會叛國的言論都在發布不久后被強制刪除，陰云與恐懼籠罩在四大星系每一座城市的上空，官方禁止得了網絡輿論，卻阻止不了民眾的懷疑和喁喁私語在他們看不見的角落里發酵。

今夜無人安眠。

-

塞涅格市下城區。

即使是星際時代，富人和窮人之間的階級差距還是真實存在著，甚至因為科技和財富總是掌握在少數人手中，貧富差距越發兩極分化。

當有錢人可以住在地面上，住著大別墅，開著飛行器和懸浮車，呼吸著新鮮的人造空氣時，這座城市超過80%的人口卻只能住在地下。

塞涅格市的下城區，就是在名副其實的地底下。下城區一共有三層，越往下條件越差，窮人越多，最底下一層就是星際時代的“貧民窟”。

靠著司塵一路黑過去塞涅格市的監控攝像頭，他們成功潛入了下城區第三層，蕭伯納等人正是藏身于此。

無論白天黑夜，處于地底深處的下城區第三層永遠光線昏暗，深夜的路燈籠罩著低矮的建筑，街道上空無一人，除了偶爾從路上飛快竄過去的老鼠，只能聽到隱約幾聲被拉長的狗吠。

進入地下一層的時候他們就不得不拋棄了懸浮車，在這種連普通汽車都難得一見的地方，懸浮車實在太過扎眼了。

擔心被人認出來，他們也不能搭乘公共交通工具，等好不容易開著11路找到蕭伯納等人的藏身處，時間已經快到凌晨三點了。

司塵疲憊地趴在他背上睡著了，羅城背著他東彎西拐，走進了一棟破舊的房子，敲響了負一樓一個房間的門。

“誰？”門里傳出蕭伯納的聲音。

羅城終于能稍稍松了一口氣，說：“是我。”

嘎吱一聲，破舊的木門打開，蕭伯納從縫隙里往外看了一眼，見確實是他之后才拉開門，“將軍。”

房間小得很局促，發霉的天花板上掛著一個光線昏暗的燈泡，除了一張掉漆的木桌和一張狹窄的單人床外空無一物，蕭伯納和四名親衛隊成員就狼狽地擠在里面。

羅城把沉睡中的司塵放在床上，四下打量一番，問：“這是什么地方？”

“奧利瓦?沃古斯托之前的落腳點，”蕭伯納說，“等第四星系駐軍的人搜過一遍之后我們才躲進來，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羅城點點頭，幾個人圍在桌邊，交換了一下現有情報，短暫地開了一個有史以來最簡陋的戰術會議。

安德魯和紅龍發動的速度太快，打了所有人一個措手不及，在一、二、四星系紛紛淪陷的情況下，第三星系已經成了他們唯一的指望。

發動兵變的十支軍團不僅絕對忠誠于他，也是第三星系駐軍最精銳的力量，羅城并不擔心他們會輸，唯一擔心的就是安德魯會抽調其他星系的兵力去“平叛”，生生消耗掉他的有生力量。

如司塵所說，皇后和元靖公主已經前往第三星系，那么他們在輿論上還能夠占據一定優勢。并且只要他的十支軍團能控制住第三星系駐軍，以元靖的能力，應該能夠把第三星系變成大夏帝國的最后一塊駐地。

羅城下意識看了沉睡的司塵一眼。

他們要想回到第三星系，目前只能靠司塵，但動用S1的能力顯然對他的消耗太大，他根本不可能在短時間內再承擔第二次，更不要說逃離戒備森嚴的第四星系需要的能量更甚以往任何一次。

既然短時間內無法回到第三星系，那么他們現在唯一能做的，就是替元靖和十支軍團拖住安德魯可能調派的其他星系的援軍。

第一星系和第二星系實在鞭長莫及，但別忘了，他們現在可是在第四星系呢。

但是，以上的每一個關鍵環節，想要實現都要付出巨大的努力，并且十分驚險，就像多米諾骨牌，一著不慎就會滿盤皆輸，想要形勢按設想那般發展，談何容易。

更不要說僅憑他們區區六個人，竟然要拖住以“萬”為基本單位的第四星系駐軍——這簡直是天方夜譚。

當前的形勢實在不容樂觀，就連素來泰山崩于面前不改色的蕭伯納都忍不住露出了擔憂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