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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庫房拿化瘀的上藥來,沈姑娘受傷了。” 經他一說,李來盛這才發現沈妍脖子上烏青的指痕。 他在宮里待了多年,見過不少事,一看到這傷,又見自家殿下那壓抑著怒氣的模樣,便知剛才定是發生了不好的事情。 李來盛沒追問,忙躬身應了一聲,帶著其他伺候的宮人離開,給兩人留下了單獨相處的空間。 “殿下……” “疼嗎?”沈妍剛一開口,便被楊玥打斷。楊玥終于放開了她的手,轉身垂首,仔細的看著她脖子上的傷,“抱歉,是我來晚了。” 沈妍微微一怔,她沒想到楊玥竟會因這事向她道歉。她本能地抬頭,便看見了那雙桃花眼里如濃墨般的關心和自責。 她張了張嘴,不著痕跡的移開了目光,拉開兩人的距離道:“沒事,多謝殿下關心。殿下不用向我道歉,該是我向殿下道謝才是。若不是您及時出現,我怕是還擺脫不了大殿下。” 他察覺到了她的抗拒,眸色黯淡了一瞬。 “若是他以后還來糾纏你,你不用跟他客氣,有事我擔著。只要你……別讓自己再受傷了。”他收回了視線,輕聲道。 “殿下沒有想問我的嗎?”沈妍看著他,“或許是我故意誘惑大殿下的。” 畢竟剛才那樣的情況,怕是許多人都會誤會吧。 “不許這樣詆毀自己。”誰料楊玥卻冷下臉,眉頭緊蹙,“我有眼睛有耳朵也有心,你是什么樣的人,我知道。” 沈妍怔愣著看了他一會兒,突然笑了。 楊玥本來只是她最無奈的選擇,如今看來,或許她這一次賭對了。 “殿下,有一件事我想告訴你。”沈妍正色道,“您之所以會生病,并不是因為身子骨本來就弱,而是中了毒。” “你說什么?”楊玥猛地看向她。 沈妍嚴肅的道:“您中的乃是前朝毒王親手所致的□□尋夢,而殿下中毒已經有十九年之久。” 十九年…… 楊玥如今還差幾月才能滿十九歲,也就是說,他這毒乃是從娘胎里便帶來的。 “這毒非常特殊,若不是用特殊辦法,即便是名醫也很難看出您是中了毒,只會把這當做是衰弱之癥。”沈妍頓了頓道,“我之所以知道,是恰巧曾接觸過尋夢。” 好半晌,楊玥才沙啞著嗓子出聲問:“所以你的意思是,有人早在十九年前便給我母后下了毒?” “對。”沈妍見他臉色白如雪,終是壓下了心里的不忍,繼續道,“想必殿下心中應該已有了懷疑人選了。” 想要他的命,無非是因為他擋了別人的道。而又能擋誰的道呢?他是中宮嫡子,答案再明顯不過了。 若不是沈妍的出現,他怕是要死的不明不白。 想到他早亡的母后,楊玥的眼中倏然迸出nongnong的殺意和恨意,半晌,才嘶啞著笑了一聲,似是自嘲和諷刺。 “原來如此……” 觸及到他眉眼間的悲痛,沈妍心尖微微一顫。她強迫自己移開視線,不敢再看他一眼,看一眼,心中的愧疚便多一分。這些日子相處下來,她能感受到楊玥對權利并不看重,可如今,她卻逼著他走入了奪位之爭。 殿下,對不起,利用了你。 沈妍咬著唇,只能在心里對他如此說。 “少爺,宮里沈御醫送信來了。”應硯走進書房,把一張密封好的信遞給了裴靖。 裴靖拆開信封看了看,信里只有一句話——一切按照計劃行事。他看完之后便用火燒盡。 “我讓你查的人你查到了嗎?”裴靖淡聲問道。 應硯回道:“回少爺,已經有線索了。那位老嬤嬤家人全死了,全家只剩她一個人,小的已經按照您的吩咐把人好好安置,絕不會讓人查到的。” 裴靖讓應硯去找的人,便是曾經伺候過皇后的一個嬤嬤。 當年皇后薨,皇宮宮中的大部分宮人都去了別的宮中,一小部分人被放了出來。 那老嬤嬤乃是皇后身邊的得力人,按理來說,是可以留在宮中。依照武帝對皇后的重視,老嬤嬤的品級還能提一提。 但誰也沒想到老嬤嬤竟然選擇自請離宮,理由是想要回家安度晚年。那老嬤嬤乃是前朝宮里留下的人,彼時已經四十來歲,父母已逝,無兒無女,家中只有弟弟一家。 既然她執意離宮,武帝也沒強求,反而賞賜了她不少東西,讓她榮歸故里。 按理來說,那老嬤嬤應該過得很好才是。 但命運弄人,那老嬤嬤如今竟然已經淪落到行乞的地步。應硯找到人時,老嬤嬤已經快餓死了。 原來老嬤嬤剛歸家時,也過了一段好日子,但好景不長,她的弟弟染上了賭癮,把家里敗落的一干二凈。 弟媳婦與她弟弟和離,帶著兒子改嫁他人。 她弟弟因此發了瘋,后來喝醉了酒,落進河里淹死了。老嬤嬤孤身一人,又沒了錢財,還要還弟弟的賭債,可想而知過得有多慘。 后來她便離開了家鄉,誰也不知道她去了哪里,大家都以為她死了。沒想到,曾經皇后身邊的紅人,如今竟然在行乞。 想到找到那老嬤嬤時的場景,應硯唏噓道:“云嬤嬤太可憐了。” 聞言,裴靖扯了扯唇角道:“晚上安排一下,我要去見她。” “是,少爺。” 云嬤嬤已經六十來歲了,在這個時代也算是長命。她身材干瘦,滿臉皺紋,眉眼間盡是歷經苦難的滄桑。 見到裴靖,她干啞著聲音問道:“不知這位大人找老身何事?” “云嬤嬤,何必與本官裝傻?”裴靖勾了勾唇道,“這么多年,不知云嬤嬤有沒有后悔過曾經做得事?” 云嬤嬤掀起眼皮瞧了瞧他。 裴靖好整以暇的道:“云嬤嬤十四歲便被父母送進宮中做了宮女,歷經兩朝,曾是柳妃手下的宮女。后來因為犯了錯,被柳妃責罰,眼見要被打死,是皇后娘娘出現救了你。本官說得可對?” “大人到底想說什么?”云嬤嬤道。 “皇后娘娘是你的救命恩人,可云嬤嬤是怎么對她的呢?”裴靖笑了笑,眼中滿是諷刺,“吃里扒外,忘恩負義,甚至還給自己的主子兼恩人下了藥,本官說得可對?” “皇后娘娘死的太慘了,不過是一是心善,沒想到竟落得如此下場。就連唯一的孩子也被判定活不過二十歲,不知娘娘泉下得知,會不會后悔?” 裴靖走向云嬤嬤,居高臨下的看著她,一字一頓的道:“嬤嬤這么多年活得可還安心?” 云嬤嬤的臉色猛然變了,眼中全是痛苦。半晌,她聲音嘶啞的笑了出來,也不知笑了多久,直到嗓子干疼,她才流著淚道:“安心?哈哈,老身這輩子都不會安心了。” 就連上天也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