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閱讀324
像是俯視一只螞蟻。高坐于觀戰臺首位的鬼面祭司敲了下手指,這只是極微小的動作,常人壓根注意不到的動作,但臺下的無頭鬼仿佛得到了什么號令。他一改之前防御的姿勢,他刀鋒向前,第一次展開進攻。雖然內心仿佛被海嘯席卷般慌亂,但看到那刀鋒劈下的瞬間,本能還是讓封燁抬起了劍抵擋。“錚”一聲,握劍的手臂被巨力震的發麻。封燁低頭看向自己隨著劍鋒顫動不已的手臂,這一次刀鋒劈下的力道比之前還要大了一倍!他這才驚覺之前的無頭鬼根本未用全力。像是貓戲老鼠,之前的一切,都是對方有意為之,他在看著封燁表演,讓封燁在自以為要贏的時候,再真正予以兜頭重擊。這是戲耍,也是嘲弄。無頭鬼的下一擊又至,封燁雙手一起握著劍,結果卻是兩只手一起被震的發抖。對方的力量太大了...他抵擋不住...這個認知讓封燁徹底失了方寸,他敗局已定了。九環刀一次次劈下,封燁強撐著擋了三劍后,他的雙臂已經失去了知覺,下一擊他就擋不住了,他會被無頭鬼一刀斬下首級。然而,這位極惡之鬼似乎還沒有玩夠,不,惡鬼沒有感情,是他的主人還沒有玩夠。無頭鬼本該斬向封燁頸側的刀鋒揮至半途時突然停下了,封燁驚愕之中,就感受到腹部的劇痛。無頭鬼一腳踹中了他的腹部,他被巨力踹飛,一直撞到了斗獸場邊緣的墻壁才停下。封燁倚著墻壁,猛地吐出一口鮮血。那一腳踹的太重,外部雖不見傷口,但內臟受到巨力擠壓,已然有些破裂。吐完血后,他拄著劍,想要站起來。可是雙手一起發顫,他連站起來的力量都沒有。封燁在嘗試了一次后,又跌回了原地。他輸了。無論如何不甘,如何不愿,他都輸了。他妄想反抗西羌的計劃是個徹頭徹尾的笑話,就像此刻的他一樣。觀戰臺上的西羌人們露出了滿意的微笑,而臺下的其余人,與封燁一樣是奴隸的人,眼中是失望。雖然不看好封燁,但封燁真的握劍斬向無頭鬼的時候,他們都是希望封燁能贏的。只有封燁戰勝了無頭鬼,他們才能逃脫死亡的結局,才能擺脫一輩子做奴隸的命運。封燁在他們心中點起了微弱的希望,又親手毀了它。他只是個說大話的騙子!失望轉為憤怒,人群中不知道誰罵了一句臟話。巴圖瞪了說話的人一眼,見對方不再說話后,他又將視線重新移到了倚著墻壁坐著的封燁身上。在所有人中,他是最相信封燁的人,因為封燁救了他,但此刻,他卻也同樣的失望。低低的嘆息聲中從巴圖口中流出,這聲音很輕,在這偌大的斗獸場中,本該微不可聞。但仿佛有什么東西在有意的將這聲音放大,嘆息聲將封燁包裹,間或夾雜著罵聲。人群的聲音匯成洪流,在封燁耳邊奔騰。一聲又一聲,或長或短,長短不一的聲音中,是如出一轍的失望。他用手捂住耳朵,想要隔絕這些聲音。可是捂住了耳朵,眼睛卻還看得見。他看的見那些西羌人的臉,不同的臉,卻是同樣的神情。一樣的輕蔑,一樣的居高臨下。他們高高俯視著封燁時,封燁感覺自己仿佛一只卑賤的任人踐踏的螞蟻。不用仿佛,他就是這樣卑賤的,在西羌人的眼里,他就是這樣的,卑賤的。但是...憑什么?同為人類,憑什么他就該如此卑賤?或者再放寬一點,同為這天地間孕育的生靈,他們之間有什么不同?是否他出生時就被刻上三六九等的記號,他注定要永遠矮人一頭,永遠對這些西羌人俯首?不!不該是這樣的!恐懼覆蓋的內心突然升起了一些別的東西,那是極其熾烈,又強大的東西。“你憤怒嗎?”在消失了許久之后,那個幽靈般的聲音再次出現了,他問了第五個問題。但這并不是結束,他緊接著又問了第六個。“你憎恨嗎?”與之前幾次都不同,他這回的聲音隱約帶上了點笑意,和期待。封燁沒有回答,但他死死盯著上方的眼神已經說明了一切。他當然憤怒,他當然憎恨。憤怒他所遭遇的一切,也憎恨讓他遭遇這一切的人。“那就去殺死他們吧,封燁!”說話的人音調突然拔高,像是鼓點般激昂,他高聲吶喊著,鼓舞著,催促著。封燁再次握緊了脫手的劍柄,他早已沒有了力氣,不要說殺死這些人,他連站起來都做不到。但與內心那股來勢洶洶的怨憎一起涌來的,還有一股磅礴又浩大的力量。像是怒涌的江河,在他四肢百骸中奔走。受了那樣重的傷,即便一時沒死,卻也不可能再站起來了,但偏偏,在眾人驚愕的目光中,封燁用劍尖撐地,再一次的站起來了。那些嚴重到傷及臟腑的傷勢好似突然消失了一般,他的身形一寸寸拉直。當他完全直起身時,他身上已再無半點虛弱的神色。取而代之的,是一股無與倫比的壓迫力,光是與他對視,都讓人呼吸停滯。封燁目光向前,他看著高臺上那些西羌人,也看著不遠處那剛剛將他戲弄于鼓掌的無頭鬼。他握劍的手猛地向后撞去,劍鋒撞上了身后的墻壁,斗獸場的壁壘是特制的,比尋常的墻壁堅硬了數倍,封燁剛剛撞上去時,他的臟腑因為撞擊而破裂,但墻壁卻分毫無損。但此刻,這堅硬無比的壁壘受到劍鋒撞擊后,卻留下了一道深入內里的轍印。這樣蠻橫的力道,墻壁受到損毀的同時,封燁手中那柄劍也沒有幸免。那本就是柄銹跡斑斑,隨時可能折斷的劍,受到這樣劇烈的撞擊,此刻劍鋒處傳來龜裂聲,沒有人意外。但這些不意外的人下一刻就突的睜大了眼睛,因為他們看見了...本以為折斷的劍并沒有被折斷。那些龜裂聲并不是幻覺,這龜裂聲眼下仍在繼續,隨著那些不斷脫落的銹跡一起。像是一層偽裝,當這些斑駁的銹跡脫落后,這柄劍也終于露出了它的真容。不是尋常兵刃一樣的,金屬該有的銀亮色澤,而是黑色。漆黑的,任何光都無法照耀其上的黑色。“那是...”郝沉緊盯著封燁,盯著他手中那柄銹跡仍在不斷脫落的劍。與幻境中人所看到的表象不同,在幻境之外,他看到的更多一點,他看到在封燁重新站起來的一刻,幻境周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