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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許任何凸出的枝節。哀嚎聲停止了,并不是士兵收了手,而是被打的人死了。本就是背井離鄉,長途跋涉,又一路饑寒交迫,體質虛弱,活著本就是運氣,被這么一頓鞭打,終究沒有挺過去,咽氣了。士兵懷疑此人在裝死,便又抽了兩下,見地上的人已經毫無反應,甚至肢體都不會因為疼痛而動彈了,他才將信將疑的伸腳踢了地上的人一下。他將趴在地上的人踢的翻了個面,就看到未閉合的雙眼里,潰散的瞳孔。士兵低低的罵了一聲,大概是西羌的方言,封燁沒聽懂,但從士兵的表情里看,也不難看出是嫌棄這些奴隸不經打。打死一個活生生的人,這就是他唯一的感受了。士兵罵罵咧咧的指著附近的人將尸體抬起來,他并不關心奴隸的死活,但尸體放在大路上,發臭腐爛,他會被上級責罰。他要清理垃圾,又不想自己去碰,于是便叫這些同樣低賤的奴隸來動手。封燁站的最近,他自然而然的被分到了抬尸體的任務,他沒有任何忤逆的意思,低眉順眼的蹲下身,將尸體背到了自己背上。隊伍再次前進,雖然不知道為什么,但封燁感覺自己的體質似乎比周圍的人都要好,他并沒有那種因為饑餓和勞累而導致的瘦弱。他背起一個人也并不費勁,又走了一段路,終于到了目的地。封燁猜的沒錯,這里就是個采石場,采集石塊用來修建城池。而他們的任務,也就是挖掘石塊和搬運石塊。并不算輕松,但也沒有吳毅形容的那么可怕,起碼石塊還在一般人能搬動的程度。這批新到的奴隸,很快開始了勞作,而封燁在勞作前,先被士兵要求去將尸體處理掉。“怎么處理?”封燁問了一句。士兵不耐煩的揮揮手:“你隨便找個廢棄的亂石堆埋了?!?/br>封燁應下了,他背著尸體來到了一處廢棄的石堆,他沒有直接用石頭將尸體埋起來,而是用剛剛拿到手的采石頭用的工具,在地上挖了個坑出來。他將尸體埋了進去,在將土重新填上前,他對上了那雙至今未閉合的眼。封燁填土的動作一頓,他蹲下身,雙手覆上尸體的眼部,想要將對方的眼睛合上。可是他試了幾次,那雙眼睛都還是直直的睜著,不肯瞑目。含怨而死的靈魂自然是怎么都不肯瞑目的。而想要消除這縷怨恨的方法其實也很簡單,封燁想了想,他突然俯下身,低聲在尸體耳邊說了句話。說完后,他再伸手去合,果然,尸體的眼睛閉上了。封燁繼續填土,填完土后他又將土踩實,全部干完,著實也讓他累出了一頭汗。他擦了把額頭上的汗水,看著腳下的土地,跟土里埋的人對視。他許了個很難做到的承諾,他也并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做到。但他還是許了,不光是為了讓死者安息,也為了提醒自己,絕不要變成與周圍人一樣,麻木冷漠的傀儡。埋完尸體后,封燁回了大部隊,他加入了采石的隊伍,因為體質比別人稍好,有人累的走不動,癱在地上歇息而被鞭打的時候,他仍然在干著活兒。日復一日,幾乎每一天,采石場上都有累垮,或者累死的人,尸體被抬走掩埋,然后又有新的奴隸被押送進城。除了一捧有些松動的黃土,世上再沒有這些人的痕跡。封燁的表現毫不突出,他就跟其余仍在干著活兒的人一樣,像只羊圈里溫順的綿羊。而他在做這些事的時候,郝沉就在旁邊看著。封燁干了差不多一個來月,他也在旁邊看了一個來月。他其實站的離封燁很近,但是封燁從來看不到他,偶爾封燁有些突然的郝沉反應不及的動作時,肢體還會直接從他身上穿過。他像是抹幽魂,而且是只跟在封燁身旁的幽魂。方陽嘆了口氣,跟曹子睿小聲道:“這都是第多少天了?”曹子睿掐著手指估量了一下,給了個大概數字:“三十多天。”方陽聞言又嘆了口氣,他們來到無燼視界也差不多這么久了。廢柴師兄陷進幻境里那么久了,而郝大哥在旁邊也守了那么久了。這么多天下來,他多少也消化了之前旁聽到的驚人消息,比如郝沉就是北冥那位傳說中的北冥之主,并不是什么鳥妖或是魚妖。又比如郝大哥跟廢柴師兄的感情真的非一般的好,雖然封燁在幻境里被別人打,被別人當做奴隸干苦力,方陽也會難過,但跟郝沉的難過一對比,他的難過好比汪洋大海前的一滴毛毛雨。但除了這些,方陽還有很多疑惑。郝沉是鯤鵬的話,那廢柴師兄又是誰呢?一定也是很厲害的人物,方陽有個猜測,想要向郝沉求證。然而這一個月以來,郝沉再沒有跟他們說過話,他就守在封燁旁邊,不搭理任何人。方陽和曹子睿嘗試著喊過郝沉幾次,總是得不到回應,最后不得不放棄了。兩人便不遠不近的跟著封燁和郝沉,除此之外,他們兩人也試著尋找過出口,但是同樣,不得不放棄。他們對這仿若現實的幻境一籌莫展,試著劈出道靈力吧,可黑暗如霧靄,瞬息間將這絲渺小不堪的靈力吞沒。兩人便不再白費功夫,這里沒有靈力補充,他們雖然能辟谷,但那是有靈力支撐,如果靈力耗盡,他們就會活活餓死。所以兩人老老實實的待在一旁,做個沉默又安靜的觀眾。方陽一開始看的很專心,只是這一個月來封燁每天幾乎都在干同樣的事,機械又重復的搬運石塊,方陽便看的不那么專心了起來。他時不時看看幻境中其他的地方,然后就發現這個幻境真實的幾乎無懈可擊。在封燁所待的采石場以外,那些居民居住的地方,方陽也和曹子睿去逛過,街上每天都上演著家長里短,亦或是因為一點小事引起的鄰里糾紛。眾生百態,應有盡有。真實的仿佛這根本不是什么幻境,而是一座活生生的城鎮,城中的居民也不是幻象,而是真有其人。但是怎么可能呢,西羌皇城早已滅亡了,這只能是虛構的幻境。方陽在東張西望之余,突然發現身旁的曹子睿也在分心。但是跟方陽不同,曹子睿并沒有分心看其他地方,他就直直盯著某一塊地面,然后發呆。方陽用胳膊肘撞了撞曹子睿,詢問道:“想什么呢?”“沒什么...”曹子睿立刻否認。但跟一臉懷疑的方陽對視了片刻后,他也意識到自己的借口太不可信,他想了想,感覺也沒什么不能說的,便和盤托出了:“我在想凌云?!?/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