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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凡人登天,而僅僅是為了斬斷通往無燼視界的入口。“師兄...你一直都知情...?”紀承岳愣愣的看著凌云,他突然有些害怕從凌云口中聽到答案。害怕自己至始至終,都未曾真正看清過這個人。若是凌云是在完全知情的情況下,還堅持種植建木,那這個人實在是...太可怕了...萬幸,凌云這回給了否定的答案:“我并不知情。”紀承岳長舒了一口氣。但他這口氣還沒舒利索,凌云卻突然從袖口掏出了一件令他覺得分外眼熟的東西。那是一個小壇子,一個跟他拿去唬其他掌門,并且跟自己的小徒弟曹子睿那個裝有真正建木,一模一樣的壇子。紀承岳呆住了,同款的壇子尚且能說是巧合,但那壇中冒出的芽尖兒,卻是讓他再也沒有辦法欺騙自己。他交給曹子睿的建木,現在到了凌云手上。“子睿他...”紀承岳抖著嘴唇,他內心突然升起些惶恐。他這徒弟一向聽話,臨走前他千叮嚀萬囑咐,讓曹子睿護好建木,曹子睿一定會竭盡所能的達成。但現在建木易主,那曹子睿是不是也...他前不久才失去了大徒弟,難道現在要連僅剩的一個也失去嗎?他看向凌云,想要凌云告訴他一個他希望聽到的答案,但他卻又沒有多少底氣。現在的凌云,除了那僅剩的半張臉,其余各處,都是陌生。“我沒有殺他。”凌云淡淡道,他對于紀承岳的反應毫不在意,只自顧自的重回正題:“百年前,應龍斬斷了建木,天火焚燒島上的一切。”“我在天火將土壤中的怨憎焚燒殆盡前,通過縫隙,逃入了無燼視界,在里面待了一百年。”“一百年。”凌云用力的重復了一遍,每一個字都在牙齒間碾磨了一圈。一百年,短短三個字,說起來這樣輕松。但細數起來,卻是三萬多個不見天光的日夜,四十多萬個痛苦難忍的時辰。快樂的時光總是短暫的,因為在愉悅中,對時間的感知會淡化,但身處煉獄中時,一分一秒都像一個世紀那樣漫長。“你知道無燼視界里有什么嗎?”凌云語速急促的近乎逼問。紀承岳被問的有些發愣。不等他回答,凌云就自己給出了答案:“幻境,無數的,由怨憎構成的幻境。”無燼視界是由怨憎構成的,而且是強大到無法隨著時間消散的怨憎。這樣的怨憎必然不是普通人可以擁有的,一定是遭遇過常人難以想象的折磨,才會催生出這樣強大的怨憎。可以說,世界上最陰暗,最可怖,最聳人聽聞的境遇,都聚集在了無燼視界的幻境里。但幻境卻并不意味著虛假,事實上,正是因為世上曾經發生過這樣的事,才會誕生出這樣強大的怨憎,才會誕生無燼視界。就像西羌皇城一樣,正是因為西羌皇城曾在歷史中真實存在過,所以西羌皇城的影子才會留存在無燼視界里。“師弟,我在這百年中經歷的一切苦痛,你難以想象其中萬一!”凌云越說越激動,臉孔扭曲,嗓音幾近嘶啞。“師兄...”紀承岳喃喃道,他不知道自己該作何反應。他一開始不覺得凌云的臉可怖,但當這張臉因為憤怒和憎恨扭曲在一起時,他卻恍惚間,覺得自己看到了什么從地獄里爬出的鬼怪。“師弟。”凌云的嗓音突兀的又平復了下來,他的語氣重新變的平淡:“在這百年間,我也想明白了一個道理。”“人性卑劣,過去的我太過愚蠢,剖出自己的心臟來種植建木,最后竟然還大公無私的邀請天下修士來登天,愚蠢至極!”他連說兩遍愚蠢,話語中的鄙夷絲毫不似作假。他打從心底里否定過去的自己。“那你現在...想用建木做什么...?”紀承岳愣愣的問道。驟然得知這樣復雜的真相,他的腦子其實一團混沌,但混沌之中,他抓住僅剩的清明,想要問明白凌云出現在此的目的。他意識到了凌云并不是專程為了找他而來的。百年前種植建木時凌云并不知道息壤的真相,但百年后知道一切的凌云,依然帶著建木重新回到這里,回到這最接近初升之陽的所在地。他難不成是想重新栽種建木,打開無燼視界的入口,讓無燼視界里的魔物侵染人間,禍亂蒼生嗎?紀承岳其實已經知道答案了,但他還是心存一些僥幸。他心底期盼著他師兄,還保留著最后一點人性。凌云正待回答,但突兀的,營帳外響起了喧鬧聲。有外人突然來到了海島,并且沒有任何遮掩自己到來的動靜,以致于驚醒了其余熟睡或調息中的修士。喧鬧聲愈近,腳步聲也愈近。那來人是直奔著這營帳來的。紀承岳和凌云同時意識到了這一點。旁人并不知道凌云的存在,也不知道凌云在營帳中,那么此人一定是來找紀承岳的。并且,凌霄劍宗的人一定都認識他,所以無人阻攔。紀承岳心中冒出一個名字,他扭頭看向營帳的門簾處。下一瞬,門簾被推開,曹子睿急切的已然顧不上禮數,不待紀承岳答應就徑直走了進來。他邊走邊道:“師父,凌...”他將將說了三個字,話音就陡然截住了,像是被人扼住了喉嚨,再發不出聲音似得。因為他終于發覺了這營帳里有除他師父以外的第二個人,他驚駭的看著紀承岳旁邊的男人。“...云。”他終于完整的念出了這個名字。話音落下的同時,凌云勾了勾唇角,他從桌案前站起,像是在對曹子睿打招呼。但曹子睿卻條件反射的后退了一步,在看到凌云時,他的眼神中就只剩驚懼。紀承岳見狀,稍作思索,他突然往前踏了一步,擋到了凌云和曹子睿中間。他用著自己的身體隔絕了曹子睿看向凌云的視線,也隔絕了凌云看向曹子睿的。他對著曹子睿詢問:“發生什么事了?那么匆忙做什么?”曹子睿看到師父熟悉的臉時,終于如夢初醒,他抓住了紀承岳的手臂,急切道:“師父小心!他是指使...”指使什么?未等曹子睿將話說明白,營帳內突然響起聲音打斷了他。這是一道不同于帳中三人的低沉男聲,聲音帶著點催促和不耐:“凌云,你磨蹭的也太久了。”紀承岳聞聲回頭,他瞳孔瞪大。他看到一只黑蛇攀附在凌云的頸側,跟那附身薛仁的東西,最后所幻化出的巨蛇如出一轍,只是身形縮小了數倍。但那構成蛇身的,從凌云領口袖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