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耿一淮欣賞了一會對方窘迫而又可愛的神情,伴隨著夕陽徹底墜入山林,他站起身,穿過昏暗,慢條斯理地打開了餐廳的燈。他轉身朝著書房走去,低沉嗓音傳入嚴清耳中:“你剛才的提議,我同意了。”關門聲隨之響起,將這道嗓音的主人隔絕在了書房里面,徒留嚴清一個人坐在吧臺上發呆。今晚陶寧不在,夜空到來的那一刻慣例響起的琴聲蕩然無存,空蕩蕩的房子里一片安靜。嚴清一時間沒明白耿一淮最后一句話什么意思,茫然地回到了自己那間側臥。他的行李不多,只有日常用品和那一沓見證了各種靈感與創意的本子,外加一些編劇書。天臺上的花草還沒搬過來,他本來打算和房東商量繼續單獨租天臺——畢竟在來之前,他并不確定耿一淮會同意他帶著一堆花草住進來。但是……嚴清扭頭看了一眼窗外,溫室里沒開燈,借著剛剛升起的月色,只能模模糊糊地看見那一片姹紫嫣紅。溫室里還有一片小空地,似乎還可以再放一些東西。耿一淮應該不會介意吧?他明天問問耿一淮,可不可以把他的那些花草也放進溫室里,多交點房租也行。和耿一淮商量一下這件事,過兩天還要去橫越具體商談細節,嗯,還有授粉期這個孩子的事情……他從口袋里掏出那張揉成一團的黃色符紙,迅速展平。胡冉冉給他的傳話符咒上明明白白的寫著——玫瑰花妖一族有著和其他妖族截然不同的一個時期:授粉期。授粉期不僅僅會產生無法控制的需求,還會有一定概率自花授粉成功,孕育出新的生命。而這個“一定概率”的判斷標準,就是對溫度波動更為敏感、妖力會因為供給新的小妖丹而經常短暫性斷裂、對本體形態控制能力降低總是忍不住冒出花苞等行徑。完美命中。嚴清:“……”有點自閉。但又不得不接受。一個字,愁。他直接趴在空曠的書桌上,側著頭,腦海中不受控制地想著之后自己可能會慢慢感受到一個小妖丹在自己體內成型,然后他把這個孩子生下來……心情復雜。辛酸苦辣、悲喜交加。嚴清很清楚,這些情緒的最深處,他并不抵觸,甚至有些期待與盼望。他會有一個屬于自己的孩子,和他同出一族,可能還是一個可愛的小玫瑰,他不會再是一個人了。挺好的。他胡思亂想了一會,終于被一通電話打斷了思緒。“沈哥?”“嚴清,我幫你約好時間了。”或許是這兩天的事情接踵而來,嚴清腦子前一秒還停在孩子這件事情上,此刻愣了愣:“約?什么約啊?”“相親啊,姑娘的照片你不都看過了嗎?”嚴清怔了怔,下意識松了手,手機“哐鐺”一聲掉在桌上。耳邊傳來沈信時在電話中詢問的聲音,腦海中響起的卻是另一道嗓音。帶著磁性,蒙著薄霧,一點一點摩/挲他的耳畔。他好像明白過來耿一淮那最后一句話是什么意思了。——“你要是不開心,我們可以再安排一次相親!怎么樣?”——“你剛才的提議,我同意了。”這一回,嚴清頭頂的花苞徹底伸了出來,綠色枝葉緩緩擺動,趁得最上頭的花苞愈發鮮紅。他喃喃自語一般地對著電話那頭說:“沈哥,我……我不去了,抱歉麻煩你了。”月隱日出,星河流去,引來碧空如洗。嚴清披上圍巾,戴好他那遮擋面容的金框眼鏡,酒紅色的頭發柔軟發亮,青年的眼睛透著光一般澄澈。他走下樓,正巧與談事情的耿一淮和李穆山撞個正著。男人今天似乎并不打算去上班,沒有了往日內里總是穿著一件襯衫的打扮,只是套了一件灰色的連帽衛衣,沒有任何反復的圖案,卻顯得格外年輕。李穆山臉色立刻有些微妙。他既不知道昨晚耿一淮回來后和嚴清說的那些話,也不知道相親那一天到底是怎么回事。嚴清禮貌地對兩人道:“早上好!”耿一淮頷首:“好。”嚴清:“……”真是能節省用詞就節省用詞的典范。李穆山:“?”先生居然回答這種廢話了!三人各懷心思,嚴清腳步稍停,掙扎了一會,這才鼓起勇氣走上前,抬頭看著耿一淮:“一周后,下午四點半可以嗎?”耿一淮端著咖啡杯的手一頓,輕笑了一聲:“行。”李穆山:“?”這兩個人在打什么啞謎?突然明白為什么陶寧要出去度假了。嚴清完全沒留意到李穆山完全茫然的目光,和耿一淮約好了“再次相親”的時間,近乎是踏著輕快的腳步離開了家。耿一淮的住址旁邊自然是沒有公車的,可他也沒有要求耿一淮安排人送他,一路哼著歌走了一段才坐上公交車。冬日清晨的楊城總是掛著一層淡淡的薄霧,籠罩在一片又一片的高樓大廈中,遮擋了些許光線,更襯得天寒地凍。嚴清的下巴在圍巾里縮了縮,嘴角上揚的弧度卻沒有消失過。除了他一直把自己當成一個男孩子,根本沒想過生孩子之外,有一個和自己一脈相承、不會排斥自己的小玫瑰,似乎是一件好的不能再好的事情。還有和橫越的合作,和耿先生那約好的“第二次相親”。橫越的門衛這次沒有攔他,嚴清一路哼著古典鋼琴曲的韻調往里走,猝不及防間,居然在橫越的前臺看見了幾個熟悉的身影。鐘豐和沙啞的聲音傳來:“你們一定是誤會了什么!嚴清偷走了我的創意辭職跑了,你們居然去信一個抄襲的新人?”前臺似乎很無奈:“這個事情我沒辦法啊,我只是一個前臺。您想和誰見面,我可以幫您約。”鐘豐和不知道是氣的還是怎么的,滿臉漲紅,聽到前臺的話更是直接拍桌:“約?我都來這邊幾趟了,約到人了嗎?啊?”陳子彰還有幾個豐年工作室的編劇在一旁站著,不敢說話。嚴清似乎沒料到這個情形,腳步一頓,登時被心虛地左顧右盼的陳子彰逮了個正著。陳子彰下意識驚呼出聲:“嚴清!?”這一聲正巧喊在鐘豐和發完火,前臺還不曾發話的時候,兩個字輕輕松松引來了所有人的注意。嚴清還沒來得及繞道走開,身上立刻收獲了五六道目光。☆、第19章第19章他扶了扶眼鏡,沒有打算做出任何回應,抬腳就要離開。鐘豐和也喊了一聲他的名字,可他并沒有理,徑直朝著約好的會議室地點走去——今天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