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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翻身壓在了紀澤疊得整整齊齊的被子上,一下子將它全部弄亂。埋頭在上面,全是那個人身上特有的味道。像干凈的薄荷草。墻上還掛著那幅自己送給他的藍色鳶尾花,色彩濃重而內斂,在柔和的燈光下看起來憂郁悲傷。再縱容自己一下吧,陸梟如是想。第二天一大早下起了瓢潑大雨,雨聲嘩啦啦地,都濺起了一層白霧。陸梟探頭望了眼窗外,紅花綠草都被雨水沖刷地干干凈凈,顏色鮮艷格外好看。不知道紀澤此時在干嘛?昨天做的那個粥,他好像挺喜歡的,要不今天再做另外的一種?陸梟不由地嗤笑了下,真沒想到,自己也有會如此癡情的一面?真真是個笑話。然而笑過了之后,他還是心甘情愿地為躺在醫院里的那個——有可能威脅到自己的身家性命的人忙碌去了。紀澤此刻也醒了,雖然還很早,但是他一整天躺在床上,睡睡醒醒,并不覺得疲憊。但是他沒辦法縱容自己享受這難得的休息與安寧。他是已經拜托了臥底的嫌疑,然而這個代價是以別人的一家三口換來的。這個代價太大太重了,完全不是他這樣的人可以承受得了的。只睡了半個晚上,其余的時間,他都在想,要怎樣才能彌補自己的這個失誤。長長地嘆了口氣,紀澤打開燈,坐了起來。聽了一夜的雨,此時還是淅淅瀝瀝下個不停,沒有太陽的早上六點多,外面是被白煙籠罩著的昏暗。見到里間的人亮了起來,立即就有人在外頭敲門,問道,“小紀哥,梟哥吩咐了,要是有什么事情一定要叫我們。”紀澤頭上的傷已經縫好了,胃也得到及時的救治,主要是身上的鞭傷,不過也上了藥等著愈合,他自己覺得這些傷根本就不算什么,只是傷口比較猙獰罷了。陸梟興師動眾地在最好的一家醫院里找了最好的特護病房讓自己住了下來。雖然,紀澤覺得這根本就沒有必要。陸梟還留下了兩個兄弟來照應紀澤,一再叮囑他要是有什么事情喊一聲就行,不用勉強。想起這個人,紀澤也覺得無可奈何。他不斷地利用陸梟對自己的好,然后,再尋求著機會給他背后一擊。而紀澤只能時刻提醒自己,這不是卑鄙,這是正義的職責。他突然發現,身體的折磨其實一點都不可怕,最可怕是,是內心的煎熬,各種矛盾的交織,仿佛讓他行走在地獄。“不用了,我自己來就行了。你們累了一天,要是想休息的話,好好休息下吧。”紀澤說完,就自己掙扎后著爬起來,躺了兩天了,好像骨頭都快生銹。這件特護病房里有獨立的衛生間,紀澤發現劉源還算是手下留情了,起碼自己現在還能走。一步一步地挪到衛生間洗臉刷牙,紀澤望著鏡子里頭發剔得短短,依舊鼻青臉腫的自己,突然覺得這樣子有點好笑,快認不出來了。只是,他才發現,連衛生間里的牙膏牙刷和沐浴露之類的東西都換成他平時常用慣的那些,顯然是陸梟特意派人買的。紀澤突然心生郁卒,一種無力與憤怒的感覺充斥著他的胸膛,鏡子里,那個樣子有點滑稽的自己,只有一雙黑色的眸子仿佛有火焰在燃燒,使一向淡定平和的他在鏡子里起起伏伏著喘著,這個人,他能不能不這么虛偽,不用對自己這么好。紀澤將水擰大,冰涼的水沖在臉上,刺得破皮的傷口處絲絲生疼,仿佛這樣他才能壓抑出突如其來的不良情緒。可還未等他內心的sao動平息下來,外面倒是已經吵開了。“我靠!老子是什么人,你們兩個狗腿子攔得住我么你?”一如既往的囂張與霸道。不用猜,紀澤已經知道來人是誰了。“九爺,不好意思,您大人有大量,這是梟哥吩咐下來的,沒有他的準許任何人不能打擾到小紀哥休息。”一個帶著敬意與懼意的聲音答道。“懶得理你,你信不信再不讓開,老子立刻打得你找不到門牙。”謝九安懶懶地回道,“馬上讓我進去,聽到沒?”“真的是梟哥的吩咐,要不您打個電話給梟哥,或者我們請示下?”另外一個聲音也加入勸阻的行列。“都他媽給老子滾到一邊去!”謝九安暴怒道,方要親自出手教訓下這兩個看著就討厭就讓他有關于陸梟的糟心聯想的人,只見門一下子打開。紀澤發誓他真的沒看到謝九安,因為他眼前出現的是一團紅色的東西,是一大捧非常熱烈綻放的玫瑰花。見紀澤開了門,陸梟留下的兩個手下也停止了推搡,然后,那一團玫瑰花就向自己移動過來。“嘿,親愛的阿澤,聽說你住院了,所以我——”謝九安邊說著,那張漂亮的小白臉從玫瑰花后面探出來,然后就看到了紀澤被教訓得傷痕累累的臉。九爺他怒了。飛揚的劍眉都要挑到天上去了,一雙桃花眼死死盯著紀澤清亮的眼睛,雖然眼睛周圍的烏黑淤青真的非常非常礙眼。然后,他就這么惡狠狠地盯著紀澤。“媽的!我只聽說你被打了,但是沒聽說你被打成這樣啊!阿澤,你怎么樣了?”謝九安憤憤不平地說道。紀澤尷尬地摸摸自己的臉,只是跟平時的樣子一點點差別而已,謝九爺至于這么,這么,反應激烈么?略帶靦腆地回道,“九爺,我覺得還好……”話還沒說完就已經被謝九安打斷,因為他發現紀澤不僅臉上有傷,身上也纏了厚厚一層繃帶,寬大的病號服完全可以看到。謝九安將手里那捧大到有點夸張的玫瑰花丟給自己的手下,“給老子好好拿著。”說罷就想伸手抱住紀澤,但又怕碰到他身上的傷口,于是咋咋呼呼地抓住某人的爪子就要扯著他往病床上走,“阿澤,你怎么起來了?趕緊地,趕緊回去躺著。媽的,陸梟當什么老板啊,也不找人好好照顧你!”一張英俊逼人的臉是滿滿的關心與焦慮。紀澤見謝九安這樣子,心里不由地覺得暖暖的,欣慰一笑,拍了拍謝九安緊緊抓著自己的手,“好了,謝九安,我真沒什么大事。”見他一臉憤憤不平,又趕忙補充道,“好好好,我馬上就回去躺著,行了吧?”謝九安忙前忙后,有心想用點力氣扶著紀澤又怕自己毛手毛腳碰痛了他,一時縮手縮腳,“我艸啊,哪個王八蛋啊,把你打成這樣,阿澤,你告訴我,老子非得卸了他四肢做成人棍不可!”然后又想起什么,大聲喝道,“阿森,你個吃白飯的,不是讓你提醒老子的么,趕緊把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