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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到處寫生的畫家。身形高大,氣質卻是讓人舒服的文雅,帶著一點慵懶,像他身上的那件毛衣。而相貌,是逼人的英俊。一頭短黑發,淺碧色的眼睛像剛打磨出來的冰種潤玉,輪廓明顯,又沒有西方的粗線條,歐美人少有的清秀眉眼,那是屬于東方的美,氤氳溫潤而又淡淡儒雅,紀澤立馬判斷,肯定是個混血。灰色毛衣的男人抄起了地上張牙舞爪的黑貓,又看了看眼前略帶點局促的青年,歪了歪頭,加深了臉上的笑意,無聲地微笑,卻讓人覺得所有的風度此刻都集中在他眼里。“沒事,貝殼只是一只很驕傲的貓,不會傷害人。你是,來這里喝咖啡的?”英俊的混血兒看來中文學的很好。說著,不經意地走近了點。走近的人,讓紀澤聞到了他身上似有似無的煙草味道,似乎正從他經緯稀疏的粗線條毛衣里散發出來。紀澤不自覺地后退了幾步,憑著天生敏銳的察覺能力,這個人,似乎不應該是這么溫和。“嗯,在附近走走,不好意思,原來是你的貓。”紀澤瞄了瞄,仿佛要是可以失去束縛立馬就能給自己刨一個爪子的黑貓,心有余悸地說道。加夾了夾咯吱窩里極不安分的小貓咪,深邃的淡綠色眼眸里是掩飾不住的笑意。于是,不就是一只貓么,不被一只貓歡迎,有什么好笑的。紀澤難得在不是工作的時候,面對一個陌生人,流露了心底的情緒。“不好意思,我有事情,先走了。”紀澤蹙了蹙秀氣的眉,靈動的黑色雙眼透著孩子氣的拒絕意味。男人倒是毫不介意地給了個明朗的笑容,“好,我也要回店里去了。”白白凈凈,秀秀氣氣的,柔軟的黑發,跟自己的根根分明毫不相似。細致的眉眼,像熨帖在水里的黑曜石。這個人,多像一棵青蔥的薄荷草啊。懷抱黑貓的男人,卸下笑意,意味難辨的眼神,落在瘦削的背影上。紀澤提著一袋子茶葉蛋回頭望了眼。離自己兩三米遠的,是只冷眼的黑貓,再隔著斷距離,是個笑意盈盈的男人。“巧了,我也是這條路。”只是普通的陌生人而已,紀澤壓下心中的不安與莫名疑慮,往花店的方向走去。到門口不遠處,黑貓從后面躥了上來,擋在了小銅門前,仿佛紀澤再往前一步,就立馬發動進攻。嘴里還低聲喵唔,充滿敵意。黃色爆炸頭又冒出來,興奮地高聲喊道,“貝殼,你回來了啊!梟哥呢,你沒跟著他嗎?”于是,紀澤的心頭,一束白光越來越亮。身后的男人已經幾步趕上前,哄開貓咪,推開小門,對著紀澤笑道,“嗨,這就是我的店,你要買花么,是送女朋友?”面前本還帶著孩子氣跟貝殼對峙的青年收起松懈,所有的青澀退得干干凈凈,恭敬而又穩重地說道,“陸少,您好。我是紀澤,沈叔舉薦我來的。”清亮的黑眸,上了一層讓人無法看透的堅定,攻而不破的摸樣。陸梟淡綠色的眸子瞇了瞇,這讓他看起來帶了點冷峻的意味,只是一瞬而逝,又璀然一笑,健康的白牙齒,讓人看著就舒服。“先進去吧,外面冷,阿達,搖杯奶茶出來!”紀澤坐在店里的真皮沙發上,感覺整個人都要陷了進去。整個小別墅的一層都被打通,改成了店面,木質的裝修格調,到處都是或淺或深的咖啡色,棕色。隨處是各色的花,能認出來的不多,比如,那一大捧浸在水桶里的,是金色的向日葵。而在他的左側,正吊著一大把不知名的紫色花朵。木色的背景,襯出繁花的色彩更加鮮明。店里正放著英文慢歌,沙啞的男聲彌漫了整個空間。是滲入骨髓,讓人無法克制的舒適感。那只叫貝殼的貓卻蹲在他面前的茶幾上,依舊是冷冷的眼神,背脊上的毛都豎立起來,仿佛只要紀澤動一下,它就要采取行動。雖然,紀澤一向好脾氣,雖然,跟一只貓計較是很沒意思的事情……紀澤趁著那兩人不知哪里去了,沖貝殼很是不服氣地瞪圓了下黑眼睛。陸梟端著奶茶走出來時,看到的就是這幅情景。他發現,今天,臉上的笑意是從來沒有斷過。將奶茶遞給若無其事坐直了的紀澤,看著他又恢復了沉靜的摸樣,于是也裝作沒看見似的開口問道,“你是——”“準備當你的保鏢。”紀澤覺得自己又要開始應付新的一段生活了。“我不需要保鏢。”陸梟說道。“但是,我覺得,你會需要我。”紀澤的黑色眼眸也滿是自信,讓他整個人瞬間靈動起來,一時靈氣逼人。你有沒有試過清晨醒過來,踱步到庭子里,驚喜地發現,正如日本的作家川端康成所說的——“凌晨四點海棠花未眠。”紀澤,紀澤。陸梟在心里輕輕地琢磨著這個名字,觀察的眼神放肆地落在眼前人身上。我四點醒來的意外,未眠的海棠花。紀澤盯著灼熱的視線,絲毫沒有退縮的意味。陸梟笑了笑,干凈爽朗,就像他身上時不時散發出來的煙草味道。“是啊,是啊,也許,我真的會需要你,比如以后的生活。”紀澤臉上不動聲色,心里卻已經開始盤算起來,看來,以后陸升集團的事業,果然是要他繼承的,即使他現在窩在這里當個世外桃源的花店老板。紀澤向來是個話不多的人,而陸梟也沒有像他想象的一樣同他問些陸升集團的事情,反而對他的一些生活瑣屑很感興趣,諸如哪里人啊,現在住在哪里啊,怎么會想到加入陸升啊,平時都喜歡吃些什么啊,面前的奶茶會不會喜歡啊,要是不喜歡,愛喝什么啊之類的。紀澤坐了沒多久難得他也算是個很有耐心的人已經頗是不自在了……怎么,跟自己心里排練的戲碼——拜見黑幫繼承人的戲完全不同,自己揀的那些個臺詞,好像都沒用上。紀澤差一點反應不過來。他與自己見過的任何一個黑幫子弟都不一樣。終于自己有了表達意愿的機會,“那陸少,明天我就正式過來吧。”陸梟依舊是溫和地笑笑,“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