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小子哭都來不及！

王其實愣了半天，二組組長已經(jīng)走遠(yuǎn)了，我……我招誰惹誰了？

你是他什么人？戴著大口罩的大夫用很警覺的目光瞪著王其實，叫他家屬來。

他，他爹媽早沒了，我是他弟弟。王其實回答得有點底氣不足。

哦？怎么一點不像啊，不是親兄弟吧？大夫一針見血。

我是他表弟，你查戶口啊你，他到底是怎么了！王其實的火又上來了。

還不清楚，初步判斷……大概是腦瘤。大夫說得很冷靜。

王其實一屁股坐了下來，不可能！絕對不可能！你、你們肯定是搞錯了，他怎么可能是腦、腦瘤，別開玩笑了！

大夫顯得很惱火，我開玩笑？你來看看！

王其實被揪到了一張X光片前，你看！這是他的腦部掃描的照片，你看這，看這，還有這里，看見沒有！大夫指著片子上幾個模糊的陰影說。

我看不懂，我又不是醫(yī)生。王其實瞪了半天也不敢相信那么不起眼的幾個黑影就是所謂的腦瘤。

那你就別在這里懷疑我們當(dāng)醫(yī)生的能力！大夫一把把王其實摁在了椅子上，聽著！我們正在給他做全方面的檢查，現(xiàn)在結(jié)果還沒出來，你作為病人家屬，要全面配合我們的工作，知道嗎？

我，我……知道。王其實覺得心里亂極了，腦瘤，那么年輕，那么健康，那么有活力的燕子，腦瘤？

大夫放緩了口氣，你也用不著太緊張，腦瘤也不是不可治愈的，我們醫(yī)院在治療腦瘤方面是有著很豐富的經(jīng)驗的，治愈率也是全國最高的。事實上大部分腦瘤都屬于良性，只要做個很簡單的手術(shù)就可以了，很多人在做了手術(shù)后迅速恢復(fù)，和正常人沒兩樣。

是……嗎？那他、他的腦瘤是良性的嗎？王其實小心翼翼地問，兩只手狠命拽著大夫的白大褂。

大夫不動聲色地把白大褂抽出來，我不是告訴你了嗎？檢查結(jié)果還沒出來，現(xiàn)在還不好說。不過，病人應(yīng)該早就有這方面的癥狀，如果早點重視早點發(fā)現(xiàn)的話，治愈的機會要大得多。

他從來沒告訴我他頭疼，從來沒說過，王其實茫然地低下了頭，我，我從來都不知道……

其實，腦瘤的初期表現(xiàn)不一定光是頭疼，患者人應(yīng)該有別的癥狀表現(xiàn)出來，比方說，病人忽然變得很暴躁，易怒，多疑，亂發(fā)脾氣……

王其實猛地抬起了頭，易怒多疑亂發(fā)脾氣？我怎么就沒想到呢！我還以為他在跟我耍小性子，我以為他在亂吃醋……王其實趕緊閉了嘴。

大夫似乎沒注意，點點頭接著說了下去，這是由于腦部神經(jīng)受到破壞引起的一種反應(yīng)，還有就是長期持續(xù)的鈍痛造成患者的精神壓力，從而使患者變得暴躁易怒……從這個病人的表現(xiàn)來看，他很可能已經(jīng)持續(xù)頭疼了一段時間了，只是因為不太明顯所以沒有引起足夠的警覺和重視——直到疼痛的癥狀越來越嚴(yán)重，疼到最后實在受不了才會暈倒……

你是說，他是活活疼暈過去的？王其實心如刀絞。

31

王其實回到家的時候已經(jīng)是深夜了，王mama憂心忡忡地迎上來，你怎么這會兒才回來？吃飯了沒有？等著我給你熱飯去。

王其實搖搖頭，媽您別忙了我吃不下。

你……見到燕飛了？他怎么樣了？

王其實還是搖頭，醫(yī)生不讓我見他，說他還在做隔離檢查，要到后天結(jié)果才能出來。

是……腦瘤嗎？王mama遲疑著說出了那個殘忍的字眼。

不是！王其實大喊一聲，嚇了mama一跳，醫(yī)生說了還不能肯定，不能肯定！他年紀(jì)輕輕怎么可能得那種病？媽您別聽別人胡說，您別信他們的，燕子……燕子怎么會是腦瘤呢……王其實的聲音越來越低，越來越低，終于忍不住蹲在地上嗚嗚地哭起來。

王mama也抹開了眼淚，苦命的孩子啊……想當(dāng)初他爸爸也是這個病，那時候燕飛才剛上初中，學(xué)校醫(yī)院兩頭跑，又要上課又要侍侯他爸爸，小小年紀(jì)懂事得不得了，讓人看著都心疼……

燕伯伯……也是這個病？王其實抬起頭，眼睛通紅。

是啊，你燕伯伯那時候總是頭疼，又不肯上醫(yī)院，頭疼發(fā)作的時候滿地打滾，燕飛就把手給他咬……后來大家看不下去了把他送到醫(yī)院，才知道是腦瘤。你忘了？那時候我把燕飛帶回來和你一塊住，你還一個勁問他手上的傷疤是怎么回事。

王其實想起來了，燕子手上的疤到現(xiàn)在都還歷歷在目。

那孩子啊，唉，從小就懂事，別看他歲數(shù)比你小，干什么都讓著你，別人都以為你是他弟弟呢。

他……歲數(shù)比我小？我一直以為他比我大呢。王其實失魂落魄地說。

虧你和他從小混到大，連他比你小半歲都不知道，他mama生他的時候沒有奶，我那會兒奶水足，把他接過來喂，你小子還老大不樂意，一腳把他踹得眼睛都青了一大塊。你啊，從小就欺負(fù)人家是個沒娘的孩子，人家從來都不跟你計較，有什么好東西都讓著你。那么好的孩子，怎么就這么命苦呢？王mama越說越傷心。

媽，您別說了，別說了……王其實痛苦地閉上了眼睛。

第二天一早，王其實把休假報告遞到了他哥的桌子上。

不行。王隊長冷冷地把報告推了回去。

隨你的便，反正這假我是休定了，算曠工還是算什么都無所謂。王其實兩手一揮，把報告撕成了紙片。

你小子敢不上班信不信我打折你的腿？！去，收拾收拾，到外勤組報到去。王志文遞過來一紙調(diào)令。

外勤？幸福大街片區(qū)……那邊人手不是足夠了嗎？王其實翻著調(diào)令直發(fā)愣，腫瘤醫(yī)院就在幸福大街52號。

就是因為人手夠了才調(diào)你過去，你可別偷懶，記得把燕飛完完整整白白胖胖地帶回來，他掉一斤rou我讓你后悔一輩子！王隊長繃著臉下了逐客令。

那……我這邊的工作怎么辦？王其實遲疑地問。

剛才是誰說這假休定了，算什么都無所謂的？

不是我說的！王其實趕緊否認(rèn)。

王志文苦笑了一下，行了別裝了，這邊的工作我和小包先幫你盯著，放心吧。

包仁杰走了進來，王其實你就放心去吧，燕飛一直都照顧我，我們也就能幫這點忙了……你告訴他，千萬好好養(yǎng)病，別惦記……包仁杰眼圈一紅，眼淚吧嗒吧嗒就掉下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