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茬。“算了,不提這個,放過我自己。”葉明康不滿地說,“咱們多久沒機會好好聊天了,還是抓緊時間說正事。”“正事?”周澤楷起身取了兩個杯子,擱完冰塊,酒選的是葉明康最喜歡的口味,“cheers。”“cheers。”葉明康高興了一點,“你最近動作不小,那邊,沒反應?”他話里的“那邊”,指的顯然是葉婉儀。“嗯,年后再攤牌。”周澤楷說,“她最近忙。”葉明康笑了兩聲:“對哦。她這幾周都在美國,為了給鴻遠報表再多點彩頭,那是卯足了勁地發狠呢。想管也分不出心。剛好趕上你做事的時候,運氣不錯哦!”周澤楷淡淡地嗯了一聲。“澤楷。”葉明康話鋒突轉,神色跟著凝重起來,“不說笑了。昨天晚上,老爺子都找你聊了點什么?”“家常閑聊。”周澤楷輕描淡寫。“喂!”葉明康語氣里有明顯被壓制著的煩躁,聽上去好像要爆炸似的,“你又來!什么都想自己擔,以為我猜不到?”聽說老管家突然把周澤楷叫走,而且是去那個地方的時候,葉明康正在應付雜務,因為有外人在場,表面他依舊一幅鎮定從容的模樣。只有他自己知道,他當時放下手機的手隱隱在抖,緊張得不像話。“我已經出來了。”周澤楷解釋道,“所以真的沒事。”葉明康幽幽投來一眼,突然笑了:“是哦,是我瞎緊張,以為某個小朋友會被關在祠堂里,就差打算給他男朋友通風報信來著,誰知道——”“舅舅。”周澤楷突然打斷他的話,無奈地嘆了口氣,“你一定要知道嗎?”3.他記得昨晚的月亮又大又亮,給祠堂主廳的地面鋪了一層銀,顯得整個環境愈發肅穆。他對葉氏祠堂毫無好感,打他記事以來,進入這里的次數加這回總共才三回。第一回,是修族譜,將母子二人姓名后方加上特殊標記,從此享受葉氏的蔭庇,亦接受族規掣肘。第二回,成人禮,拜過先祖牌位,最后從老爺子手里拿到了一片金葉子——代表周澤楷未來有資格競爭繼承人的位置。第三回……也就是這回。他松開手,把染了體溫的金葉子重新丟入老管家手捧的盒子里。而后接過筆,在族譜上,將自己姓名后方的標記涂抹成一團黑——這即意味著,從此,周澤楷只是血緣上和葉家存在關聯的一個后輩。諸事畢,一直靜靜觀察他的葉鴻遠咳嗽一聲,擺擺手,示意管家先退。祠堂的門慢慢闔上。空氣愈發凝重。“澤楷。”歲月不饒人,短短一個季度的時間,葉鴻遠的聲音又蒼老了幾分,不過威壓猶存,“你就算想后悔,也沒有機會了。”“不會。”周澤楷搖搖頭,“謝謝您能答應我。”所謂答應,并不僅指葉鴻遠答應周澤楷從程序上正式退出繼承人競爭這件事,同樣也指葉鴻遠愿意為周澤楷破例,跳過三天三夜的跪祠堂“請罪”過程,將一切環節全部簡化、低調地處理。葉鴻遠的視線沉了沉,劃過那只不符合葉家人消費水平的腕表,復又抬起,里面多了一絲復雜:“知道我為什么不讓你跪祠堂嗎?”周澤楷平靜一笑:“您需要一個理由。”一個徹底拒絕葉婉儀的理由。他老了。以前當然不可能,但現在,他只是一個想要更多親情的老人罷了。二兒子遠走重洋,老大一家因為各種原因,對他遠遠地尊敬著,并不樂意多和他交流。葉婉儀是他第一個也是唯一一個女兒,婚變在前,血管瘤在后,于情于理,他都對葉婉儀多有虧欠和內疚。也因此,盡管極度重視傳統和規矩,平日也鮮少猶豫的他,才會在繼承人決定一事上遲疑再遲疑。葉鴻遠沉默著,周澤楷卻能猜到他在想什么。“外公(nagong),”他用滬語,像小時候一樣輕輕喊了一聲,“沒事的。”葉鴻遠猛地一怔,望向周澤楷:“你想說什么?”“是我利用了您。”周澤楷說得很慢,但每個字都像是強調,誘哄似地,“這樣告訴我母親罷。”葉鴻遠抓著座椅扶手的五指微微攥緊,如電的目光死死盯著周澤楷。周澤楷挺直了腰板,鎮定與他對視。末了,葉鴻遠嘆息道:“你太像婉儀。”聰明得不像話,就連洞悉他的猶豫和踟躕這點上都一模一樣。只是,一個總想抓住他的弱腳爭取更多利益,另一個則看破了他的痛苦,到這種時候,還要給他留個臺階。多么諷刺啊。聽完葉鴻遠的“贊許”,周澤楷沒有說話。葉鴻遠猛地咳嗽兩聲,緩過氣,點了點頭,突然沉聲道:“對,你利用了我。”他爆發出一串奇怪的笑,笑聲里有一種nongnong的蕭索感。周澤楷趕忙上前替他順背,葉鴻遠轉過頭,氣喘吁吁、神色復雜地看著他:“如果說我后悔了呢?”到這個時候,他忽然又覺得不應該這樣輕率地順應周澤楷心意。這個念頭一旦生根,就立即蔓延開去——“你不用徹底和鴻遠劃清干系。”“外公。”周澤楷失望地說,“您不該出爾反爾。”“出爾反爾?呵呵,鴻遠我說了算!”葉鴻遠哂笑,“你不能走,你和明康,血緣上是舅甥,實則從小玩到大,親如兄弟,明康一個人駕馭這么大的盤子多吃力,你幫幫他,你怎么能不幫他?”這話到后面,竟摻了強烈的指責意味。周澤楷一愣,神色愈發堅定:“外公,這和說好的不一樣。何況舅舅他——”“你父親,”葉鴻遠猛地打斷他,目光像是風中最后一點燭火,瘋狂搖曳但已經阻止不了溫度的散去,“你父親走后,婉儀她身邊就只剩下你一個人。你走了,我怎么跟婉儀交代,她會怪我的,對,她一定會怪我……”周澤楷在笑,但眼神愈發失望:“我只是離開鴻遠。不會離開她。”“她理解不了。”“我會努力。”“你無法保證。”“我……”周澤楷深吸一口氣,車轱轆到這里,他壓抑已久的情緒突然崩斷,眼神透露出nongnong的迷茫,“外公,您要求我,我理解。您自己呢,沒有責任嗎?”這些年來,他無數遍思考過這個問題——為什么那樣溫婉親切的母親,會變成現在這個模樣。是誰給了她希望,像一個永遠夠不著的誘餌一樣,吊著她的全部喜怒哀樂,把她變成了一個除了控制欲和不安感之外,什么也沒有的軀體。他父親必然有責任,然后呢?“你要對你mama更耐心一點。”“你已經是成年人了,她說什么你都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