翔說了啥，只見他立即嫌棄地拍了拍對方的背，往訓(xùn)練室方向一推：“中午多用的時間，記得自己加訓(xùn)！”

“去去去，資本家！”吳越開玩笑地吐槽回去，揮揮手跑了。

“搞定了？”方明華迎上去。

“搞定了！又臭屁又有自尊心，唉，這年頭的小朋友超麻煩。”孫翔伸了個懶腰，似是抱怨，其實眼里都是自信的笑。

兩人一邊說一邊往樓下走。托方明華親戚從中牽線，他們總算和文教委聯(lián)系上，因此趕緊得去拜訪一下。

“待會我開車，你看下趙堯堯整理好的方案，有要修改的就在車上改掉。”方明華邊說邊把筆記本包丟給孫翔。

“嗯，希望我們兩邊的訴求吻合度能高一點，不但申上項目要點錢，弄到點別的資源就更好。”孫翔顯然已經(jīng)考慮過一番。

方明華頓住腳步，忽然感慨道：“放到第十賽季，我是真沒法想象有朝一日會和你交流這樣的事情。”

“誒？”

“也不止。中午在訓(xùn)練室的時候，聽某人對吳越又哄又騙，方某心情特別復(fù)雜。”

“哈哈，感覺到了后輩的可怕了吧！”孫翔大笑。

“喂喂，”方明華無奈地捶了他一下，不知想起什么，開玩笑道：“其實你剛有個地方說太夸張。就忍著節(jié)奏差打比賽的勇士那里，也不是真不可以……”

“沒錯。”孫翔打斷方明華的話，語氣里出現(xiàn)了一絲他自己也不知道的咬牙切齒，“比如那個叫周澤楷的家伙。”

方明華一愣，去看孫翔。

后者原本沉浸在自己的情緒里，一對上方明華的目光，恍然想起上午關(guān)于周澤楷退役的傳言，為掩飾莫名的心虛和煩躁，他錯開視線匆匆去找車鑰匙，一邊摸索口袋一邊嘟囔：“哎哎我亂說的。這種從來不參加聚會的家伙，提他干嘛，掃興。”

方明華定定看了他幾秒，嘆口氣，伸出手來：“鑰匙你剛給的我，這就忘了？”

孫翔尷尬地愣在原地。

方明華摸了摸鼻子，說：“咳，那個，其實……我有周澤楷的電話。”

孫翔猛地瞪大了眼：“什么？”

方明華頂著他“你特么逗我”的視線，硬著頭皮把話說完：“……而且你們倆不是互借了襯衣嗎？總要物歸原主。回頭等江波濤回來，我偷偷攢個局，不讓媒體拍到就好。畢竟五年沒聚，也該熱鬧熱鬧。”

TBC

第四章

1.

方明華能拿到周澤楷的聯(lián)系方式實屬偶然。

十三賽季，也就是周澤楷退役次年，他突然接到了一個電話。因為號碼陌生，方明華第一反應(yīng)當(dāng)成新入行的記者，但旋即，電波那頭的稱呼和熟悉的語氣，讓他差點失聲大叫：“小周？！”

“方哥，打擾。”周澤楷聲音有些喑啞，透著一種說不清的情緒，“第五賽季的紀(jì)念冊，你還留著嗎？”

2.

“所以他給你電話，只是為了一本紀(jì)念冊？”孫翔困惑，“是不是公關(guān)部每年發(fā)一本的花里花哨的玩意？”

“嗯。”

“臥槽他要那個干嗎，里面除了黑歷史就是黑歷史，只有我媽特喜歡，每次邊翻邊狂笑，靠！”

“……”方明華嘴角抽了抽，“他說不小心弄丟，找我復(fù)制一份。”

孫翔正想吐槽“弄丟就弄丟唄”，腦中忽然閃過周澤楷的眼神，剛到嘴邊的話，鬼使神差吞了回去，變成干巴巴的三個字：“這樣啊。”

“安全帶。”方明華啟動車輛，提醒某個心不在焉的人，繼續(xù)說，“后來我逢年過節(jié)給他發(fā)消息，他每條都回。來你這兒的時候，我就沒忍住單獨跟他提了一嘴。咳，當(dāng)時正巧資金緊張嘛，我還開玩笑問他要不要投資，當(dāng)然，肯定不以他名義，會從別家中間過一手的那種……”

“還有這出？”孫翔瞪大了眼，“你沒跟我說過！”

方明華毫不心虛，坦然道：“哎呀，不是小周后來拒絕了嘛，我就忘了告訴你。”

孫翔停下修改PPT的手，情不自禁地搓了把臉：“幸好！我一想到用的錢里有周澤楷的一部分，就覺得怪怪的。”特別怪，說不出原因的那種別扭。

方明華知道他在自言自語，只一味地笑，沒接話。

孫翔的情緒來得快，去得也快，沒多久便又專心致志改起方案。

但當(dāng)他們等一個漫長紅燈時，孫翔忽然冷不丁地開口：“不對。”

“嗯？”

“既然他媽……”他頓了頓，換了個說法，“既然周夫人來者不善，我們躲還來不及，你怎么突然又敢聯(lián)系周澤楷聚會了？想不開往槍口上撞？”

方明華理直氣壯：“所以我先發(fā)了條消息問他。強調(diào)要聚會的話，他得搞定周夫人。”

“哦……”孫翔點了點頭，隱約覺得哪里不對。

直到很久之后，方明華已經(jīng)熱絡(luò)地率先上前跟政府人員交談時，孫翔才反應(yīng)過來：“不對啊，明明是我們請他偷偷來聚會，怎么變成需要他主動上交投名狀的好事情了？周澤楷能答應(yīng)才有鬼！”

可他萬萬沒想到。就在當(dāng)天晚上，方明華便高高興興地給他打電話：“答應(yīng)了！”

“什、什么答應(yīng)？”孫翔在跑步機上氣喘吁吁了三十分鐘，思緒轉(zhuǎn)得有點慢。

“周澤楷答應(yīng)聚會！”方明華得意地宣布。

孫翔一個趔趄，差點從履帶上掉下來。

3.

時間就像初秋的樹葉，在沒人注意到的時候，便已悄悄落完。那天后，孫翔進入了一段異常忙碌的時期：新聯(lián)盟第一賽季開打；由他牽頭搞的幾個外設(shè)跨界聯(lián)動推廣正到實施階段；政府資金也不是那么好拿的，幫忙干活找資源就足夠他和方明華累成狗，以及還有更多臨時的、瑣碎的小事情要處理，孫翔時不時感慨，退役后的生活簡直不是人過的。

盡管如此，他也沒有后悔或者懊惱，反而覺得充實無比。有時候忙完手頭工作，他會叫上同樣在打雞血的趙堯堯團隊去擼串吃夜宵。基于成本考慮，水星俱樂部選址外環(huán)，壞處是偶爾進城參加活動有點堵，得提前出發(fā)，好處是離機場近，外出比賽時絕對能讓隊員睡夠了再走。當(dāng)然，對于已經(jīng)是資本家的孫翔來說，還有個附贈的優(yōu)勢——周邊館子多，口味雜，價格便宜，城里團建一次，比得上這邊團建兩次。因此他基本一得空就來找他們吃飯，不喝酒，只聊天，偶爾勸架，最后負(fù)責(zé)買單。

就是這天，他正支著腦袋興致勃勃地聽公關(guān)部經(jīng)理講客戶趣事時，手機忽然進了條消息。

方明華：明天10點裕榮莊，別睡過頭啊！

“臥槽！”孫翔遲疑片刻，抓著車鑰匙和錢包起身，“不好意思兄弟們，我有點事得先走。想吃什么不夠再叫，回頭讓你們趙總找我報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