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閱讀54
令他未加思索便道:“因為我不是他,當然跟他不一樣。”這句話猶如冷風過境,周晉珩的臉色倏地變了。不過須臾,又彎起唇角恢復柔和:“不一樣就不一樣,誰能從小到大一點都不變呢。”說話的同時,手上的動作并沒有停下,用棉簽蘸著紅藥水仔細涂抹了傷口,湊過去輕吹幾下,拆開紗布剛要往傷口上貼,手上的東西突然被易暉奪了過去。“我不是你要找的人,你認錯了。”這股沖動來之不易,易暉記得自己說過類似的話,可他知道放在當下更具分量,“你認錯了,我不是他。”或許是察覺到危險逼近,又或許是仍對自己信心不足,易暉改變主意了。他不想再陪周晉珩玩下去,不想再等到周晉珩失去耐心,他想現在就把這段關系斬斷。現在這樣算什么?他已經換了副軀殼,已經在努力抽身而出,周晉珩卻不知哪根筋搭錯了跑來糾纏不休。迫于無奈也好,囿于執念也罷,憑什么一切仍由他掌控,憑什么自己要陪他再耗一次?再長的生命也終有盡頭,何況這條命不歸易暉所有,他也沒有什么可以拿來交換了。“你不是說,我不想看見你,你就走嗎?”沒等對方說話,易暉一股腦兒道,“謝謝你來找我,謝謝你的照顧,現在你可以走了。”聽完這些,周晉珩雙唇緊抿,勉強撐起的笑容也掛不住,面色轉為陰沉,仿佛山雨欲來。這是他生氣前的征兆,易暉比誰都清楚他生氣時的樣子,接下來就該暴跳如雷,在身邊撿個順手的東西發泄怒火,然后拂袖而去。只要不順他的心,他永遠都是這樣的反應。易暉不介意再做一回“東西”,橫豎不是第一次了,他在這方面的經驗足夠豐富。一秒,兩秒……時間悄然流逝,預料中的狂風暴雨遲遲沒有降臨。易暉只聽見鼻息間溢出的一個笑音,是冷嘲還是熱諷他分辨不出,總之不會是因為高興。“走?我還能走到哪里去。”周晉珩的聲音低啞,像在自問,“你在這兒,我還能去哪里?”易暉聽不懂,也不想懂,被周晉珩捏著下巴轉為面對面的時候,眼底仍沒有沾染絲毫溫度。即便已經做好了充分的心理準備,即便前幾次都安然度過,周晉珩還是被易暉表現出來的冷漠和抗拒刺痛了,挫敗感猶如細密的網將他密不透風地包圍。伴隨其中的還有鋪天蓋地襲來的不知所措。“你喜歡我的,你說過喜歡我。”周晉珩固執地與易暉對視,另一只手去摸他垂在身側的冰涼的手,迫不及待地把自己的溫度傳遞給他,“你只是在生我的氣,其實不想我走,對不對?”面對這番胡言亂語,易暉只當聽了個笑話,卻不知該哭還是該笑。他連一個恰當到剛好能將對方擊退的的表情都擺不出來。自我催眠的效果還在延續,現在他已經不需要刻意抽離就可以置身事外。好似一個游離于故事之外的第三者,可以忽略不該屬于他的溫柔,不去看那帶著期盼和乞求的眼神,就能將手一點一點從對方松動的掌心里抽出。“喜歡你的是他,不是我。”手心的皮膚再次接觸到空氣,隨著濕汗蒸發,易暉視線昏聵模糊,思緒卻出離清晰。從始至終,都是我在求你啊,上輩子求你喜歡我,現在求你放過我。如果非要這樣才肯放過我,那我就說給你聽。“我討厭你,求求你……別再纏著我了。”第三十二章回到家沒多久,易暉果然發燒了。熱度來勢洶洶,幾乎吞沒了他全部的意識,迷迷糊糊中,眼前唯一能辨認的唯有走進漆黑夜色里的那個頎長背影。出于習慣和本能,他想追逐、想觸摸,可尚存一線的理智又逼著他生生停住腳步,他只能站在原地看著那身影愈行愈遠。再次睜開眼已是下午,江一芒坐在床邊做十字繡,見易暉醒了,忙扶他坐起,把備好的溫水送到他嘴邊:“我坐這兒多久你就說了多久的夢話,口渴了吧?快多喝點。”易暉一驚,顧不上喝水,急急問道:“我說什么了?”江一芒笑得狡黠:“什么都說,喜歡誰,討厭誰,我全都聽見了喲。”見她還有心情賣關子,易暉松了口氣,料想自己大概也沒說什么驚世駭俗的夢話。喝完水,感覺舒服不少,易暉惦記著那副沒完成的畫,立刻投入到工作中。江一芒幫他把小桌板支在床上,邊給筆記本插電邊問:“哥你今天是一個人回來的嗎?”易暉到家的時候天已經快亮了,沒驚動在睡覺的江雪梅和江一芒,自己開門回了房間,一大早起來看見他躺在床上,江一芒就覺得奇怪了。“嗯,”易暉低頭擺弄數位板,“一個人”江一芒指跟背包放在一起的超市購物袋:“那這包東西誰買的呀?”易暉看也沒看就說:“我買的。”“嘖嘖嘖。”江一芒總算逮到漏洞,伸手從購物袋里掏出一把糖果巧克力,“這也是你買的?就爬個小山,至于買那么多嗎……”易暉先愣了下,旋即隨便編了個理由道:“家里的快吃完了,我順便多買點。”那邊江一芒還在絮絮叨叨將信將疑,易暉看著這堆五彩繽紛的包裝,兀自陷入思索。在便利店的時候,好像確實看見那人在糖果甜食柜臺徘徊許久,先前沒注意,這會兒才發現他居然拿了這么多。不同口味的軟糖、奶糖、果汁糖、棒棒糖,不同形狀的巧克力豆、巧克力棒、巧克力條,還有獨立包裝的奶油糕點。那人不喜甜食,以前看都不會看一眼這些東西,現如今竟然會花心思精挑細選,易暉覺得驚訝的同時,心中不禁升起一陣迷惘。過去那樣嫌惡,冷言冷語嘲他幼稚,還惱他把家里弄得到處都是甜膩味,現在為什么可以忍耐了?易暉暗自搖頭,打斷這無用的思考。可能是新鮮感作祟,也有可能不適應那道追隨著他的目光消失不見,心有不甘。總之不會是因為喜歡。興許是這次的分別前說的話足夠傷人,后來的幾天周晉珩銷聲匿跡,沒再出現過。直覺告訴易暉,這回是真的走了。于是他的生活重回正軌,每天畫畫、做家務、定時定點出門溜達,除了覺得周遭鄰居對他還是格外的照顧,一切恢復如常。就連唯一的疑惑也沒有存在很久。某天又收到江一芒的禮物,一套做巧克力糖果的模具,圖案凹凸清晰,做工優良無毛刺,其中還有一塊聚集各種哆啦A夢造型的款式。易暉橫看豎看這東西都不像在學校門口的文具店能買到的,讓江一芒說實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