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睛,企圖用遮擋視線的方式忘掉剛才映在腦海里的畫面。可那個人,那張面孔,他用手指一寸寸描摹過,用筆虔誠地畫下來過,每一條的輪廓、每一個細微的表情,都深烙在他腦海中,擦不掉,也剜不去。江一芒回來的時候還沒從亢奮中抽離,巴不得全世界都來分享她第一次見偶像的喜悅:“珩珩太帥了,真人比照片里還好看,個子也好高,笑起來好看,不笑更蘇……我的天哪,怎么會有這么完美的人!”說了半天沒等到附和,江一芒主動出擊,掰著易暉的肩讓他面向自己:“你也看到他了吧?就是一身黑的那個,今天珩珩這身衣服真絕了,特別襯他……”話音戛然而止,江一芒臉上的笑容僵住,愣怔半晌,磕巴著問:“你、你怎么了?”易暉搖頭,想說沒什么,嗓子卻干啞滯塞,發不出聲音。順著江一芒詫異的目光,他抬手去摸,還沒碰到下巴,一滴透明液體落在掌心。他才發現自己滿臉都是冰涼的淚。作者有話說:別著急,很快了。得知真相之前,這些都是必經之路。第七章從前的易暉雖然不聰明,智力等同于稚齡兒童,但他其實不怎么愛哭。他知道自己長得高,來到這個世界上的時間比那些小孩久,mama生病那么痛都不哭,哥哥工作那么忙也不哭,他跟他們一樣是大人了,哭解決不了任何問題,而且很丟臉。可不知為什么,只要有周晉珩在,他總是忍不住。初次見面,他就在哭。那是一個春日的午后,一抹斜陽沿著窗戶邊緣掃進屋內,將眼前的畫紙分為明暗兩半。前排的學生在畫素描,鉛筆在紙上摩擦的沙沙聲,讓整間畫室的氛圍更加寧靜。易暉坐在后排的角落里,越是著急,拿著筆的手越是發顫,筆尖甫一靠近紙面就顫得更厲害,畫出來的線條歪歪扭扭,難看極了。他咬緊下唇,控制手腕的同時努力將腦海中的雜念摒棄。mama還在醫院里等他,等他將窗外的花畫好帶回去。雖然所有人都瞞著他,他還是從mama半昏半醒的狀態,還有醫生說話時表情中猜到,mama很快就要離開他了。mama說想看春天的花,他怎么能不滿足她的心愿?想到這里,易暉深吸一口氣,換了一張新的畫紙,然后拼命睜大眼睛,屏氣凝神。剛要落筆下去,側后方傳來咔噠一聲輕微的響動。窗戶開了,先是一條細縫,然后是傾瀉而入的陽光,緊接著,一個身影擋住大半光線,雙手扒住窗沿,長腿一伸,利落地翻跳而下。是一個年輕男孩。窗戶很小,男孩的身量卻很高,能將這套動作做得如此行云流水,可見不是第一次干這種事了。進到屋里,男孩拍拍手隨便撣了撣灰,單手插回兜里,轉過身來時,臉上還掛著一抹沒來得及收起的洋洋得意。然后與易暉探究的目光撞個正著。迅速陰沉下來的面色遮蓋了些許不自在和赧然,男孩先發制人,瞪眼兇道:“看什么看?”易暉搖了搖頭,想說自己不是故意的,也許是窗外陽光太過刺目,眨眼的同時,蓄在眼眶里許久的淚水奪眶而出。男孩顯然沒想到會把人嚇哭,不自在地“喂”了一聲,上前兩步,手從褲兜里伸出來去摸校服衣兜,什么都沒摸到,尷尬地攤手:“你哭什么啊?”易暉難堪地背過身去,一邊攥著袖口胡亂擦眼淚,一邊搖頭,意思是“不關你的事”,那男孩卻理解錯了,見講臺上沒有老師在,大步繞到他面前,蹲下,仰起脖子觀察:“真哭了……我有那么兇嗎?”男孩的語氣中有不耐也有懊惱,聽得易暉萬分羞窘。奈何他心里難過,眼淚開了閘就收不住,索性放開哭了起來,用手臂捂著臉,盡量不發出聲音。等發泄夠了,抽噎著放下胳膊,透過被淚水模糊的視線,看到那個男孩還在。“哭完了?”男孩嗤笑一聲,表情卻沒有流露出輕蔑,他把一塊不知從哪兒找來的手帕遞過來,“擦擦。如果剛才是我嚇到你了……對不起。”男孩顯然不善于放低姿態說道歉之類的話,梗著脖子一副不肯認錯的樣子,眼神也落在一旁,不跟易暉對視。易暉自覺給別人添了麻煩,接過手帕,小聲說“謝謝”。本想把眼淚鼻涕擦干凈,好好跟男孩解釋自己不是因為他才哭的,那男孩卻站了起來,晃蕩到畫室后排靠墻的座位,三張椅子一拼,躺下隨手抄起一本書蓋臉,翹著二郎腿打起了瞌睡。易暉心中有許多疑惑,他是誰?為什么要翻窗進來?不過這些不重要,也不是他該問的。把手帕仔細疊好,易暉集中精神,繼續畫畫。哭過之后心情果然舒暢許多,一旦全情投入,效率也隨之提高。不多時,畫紙上鋪滿花朵柔和的線條,一根細枝蜿蜒而上,將含苞待放的和已然盛放的花一視同仁地串在一起。“畫得不錯啊。”聲音突然出現在頭頂的剎那,易暉嚇了一跳,手上不由得一松。男孩哭笑不得地伸手接住畫筆,塞回易暉手上:“我真有這么嚇人嗎?”易暉稍稍側仰腦袋,對上男孩惺忪半瞇的睡眼。他旁若無人地打了個哈欠,繼續品評這幅畫,修長的手指點在畫紙上:“喏,這兒,還有這兒,顏色亮一點會更好。”聲線低沉慵懶,口吻隨意,易暉仔細看了看他指的那兩處,發現他說的很有道理。“謝謝,謝謝您。”易暉再次道謝,屁股往邊上挪了挪,邀請男孩坐下。男孩擺擺手,抬臂伸了個懶腰,扭了扭脖子,朝前面看了一眼:“真想謝我,下回幫我畫幅畫吧。”易暉懵懂又鄭重地點頭:“什、什么畫?”“肖像畫。”男孩擠眼睛沖他笑,然后把食指豎在唇邊,壓低聲音說,“這是我們倆之間的秘密,不要告訴別人。”這便是他們的初遇。彼時的周晉珩還在念書,帶著少年人特有的蓬勃朝氣,莽撞冒失地闖入易暉的世界里,連同那個春日午后的鳥語花香,一起被易暉悉心珍藏。后來在相親宴上重逢,易暉只當這是一場天定的緣分,哪怕對方已經不記得那天在畫室的初遇,易暉仍然相信,以后他們還有很多時間,他可以慢慢讓他記起,再制造更多更美好的回憶。他自作主張地沉浸在甜蜜中,忽略了周晉珩當時出現在畫室的原因,以及周晉珩面對他時幾乎不曾掩飾的敷衍與厭煩。上輩子有些直到最后參透的事,換了副身體卻突然頓悟了。易暉苦笑,從前他以為通過努力便可以與正常人無異,現如今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