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講臺上，江齊景已經忍不住要和葉千桐講小話了。

    他湊在葉千桐耳邊，聲音很輕，顯得溫潤柔和：“葉千桐， 丑媳婦也要見公婆。”

    葉千桐不明所以地把他的腦袋推遠了些。

    在學校， 葉千桐總是和他保持著正常的距離。

    江齊景習以為然，甚至覺得自己女朋友的手摸在頭上都甜蜜蜜的。

    “蘭姨和伯父都不知道我是你男朋友。”他輕聲說：“都快一年了， 我像個地下情人。”

    葉千桐：“……”哪個地下情人敢這么囂張？還有丑媳婦…這么形容自己不好吧。

    對上他那雙清波瀾瀾的桃花眼，葉千桐又妥協了。

    “等畢業，我會和他們說。”

    江齊景滿意了，“直接說。”他強調。

    “……”

    那不然還能怎么說？

    葉千桐無奈地在心里嘆了口氣，不想理他了。

    備考的時間過得飛快，終于高三六班的學生即將迎來他們人生中一次重大的考試。

    衡中怕學生過于放松， 便沒在考前放假。

    最后一張紙被撕掉時，陳志明的眼眶也忍不住發紅。

    最后一節自習課，他顯得有些心不在焉，到底是用心帶了三年的學生，雖然嘴上總嫌棄他們，但怎么可能這么容易割舍呢。

    他站在講臺上，看著那群稚氣未脫的學生收拾書包，清理桌子。

    這群學生也知道自己的人生要走向和別人不同的軌跡了吧，不然怎么連收拾都這么慢呢。

    他清了清嗓子，以班主任的身份最后一次叮囑這群學生道：“明天你們就要進入考場了，準考證和要用到的文具晚上準備好。學習上的缺陷一晚上也補不上，但是你們可以做到考試時認真審題，仔細驗算。”頓了頓，他說：“其他的我也不多說，祝你們金榜題名。”

    他這番話，讓本就有些難過的學生更難過了，細碎的聊天聲都小了不少。

    陸星泉對分別倒是沒什么感覺，他在這個班人緣不差，但真正用心接觸的也就江齊景這么幾個，別看他表面上沒心沒肺，能和江齊景成為高朋友的，真實性格又能差多少呢。

    聽班主任說完，他有點慌慌地戳了戳江齊景：“齊三兒，你緊張嗎…”

    “緊張什么？”江齊景沒轉頭，忙著幫葉千桐收東西。

    陸星泉長長地嘆了聲。

    他期待高考很久了，他過膩了這種三點一線的高三生活，但等到真的要上考場時，他卻產生了從來沒有過的情緒，他怕自己最后的成績配不上他這一年多的被壓迫。

    說來說去，還是他沒底，誰讓他沒有齊三兒聰明又沒有他努力呢。

    他發了會呆，突然叫了聲葉千桐。

    葉千桐回頭看他，“怎么？”

    他笑得很乖，眼神灼灼地盯著她手里還沒收進去的筆袋，問：“給我一支你的筆可以嗎？”

    江齊景皺皺眉，不懂他葫蘆里賣的什么藥。

    接過葉千桐遞過來的筆，陸星泉也不藏著掖著，大大方方道：“臨城第一用過的筆，能保我考個好成績的，說不定我不會的時候，那筆就自己把答案寫出來了。”

    葉千桐：……你想多了。

    江齊景：……真想把那支筆拿回來。

    拿到自己想要的，陸星泉好像一下子定了心，又樂呵呵地收拾東西去了。

    自從葉楠時去京市讀書，護送葉千桐上下學的“責任”一下子落到了江齊景身上，每天早上，江齊景起個大早等葉千桐上學，放學則和葉千桐一起坐公交回家。

    江齊景一開始是很抗拒人擠人的環境的，特別是天氣熱的時候，各種菜場或者體味，差點沒讓他窒息。

    他試圖說服葉千桐讓金叔接送他們上下學，可惜她沒同意。

    沒辦法，江齊景只能舍命陪女友，只是車上永遠能看到他戴著口罩。

    高考這天，校門口烏泱烏泱的一群送考的家長，穿著顏色各異的衣服或旗袍，拉著他們的孩子拼命叮囑。

    葉千桐和江齊景從保安專門開出的道走進去，和外面那群學生格格不入。

    葉父葉母和江奶奶都有送考的心思，只是家里的孩子成熟穩重，都拒絕了他們的好意。

    高二開始，江齊景就和葉千桐一個考場了，他從一班考場的最后一名逐漸上前，最后穩在葉千桐身后那個位置。

    這次高考兩人雖然不是前后了，但考場還是同一個，更巧的是陸星泉也在這個考場。

    進考場需要掃描儀檢查，進去后當然不能像普通考試那樣隨意走動，于是江齊景和葉千桐又在門外的走廊上吹了會風，和周圍一圈還在背書不肯進去的學生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考前十五分鐘，葉千桐把包放到一邊的柜子上，最后檢查了一遍自己的和江齊景的東西。

    她看著江齊景，突然笑了笑，輕聲道：“江齊景，我有點緊張。”

    江齊景一愣，但條件反射地安慰：“你別緊張啊，這不是很簡單嗎？”

    “嗯。”葉千桐斂眸捏了捏他的手指，“所以你要加油。”

    江齊景這才幡然醒悟。

    他心里像塞了棉花糖似的又膨脹又甜，嘴上故作不滿：“你連你男朋友都不相信？”

    葉千桐看看他，“信的。”就是控制不住會緊張而已。

    江齊景斂眸看著她，女生總是清冷的臉上因為他帶上了笑，看起來漂亮地過分。

    許久，他認真道：“我肯定會和你去一個學校的，你一個人我不放心。”她長的這么好看，又這么優秀，肯定會被別人盯上。

    這可是他千辛萬苦追到手的寶貝，不允許別人覬覦，看看也不行。

    陸星泉到考場門口，恰好看到兩人“打情罵俏”。

    他用驚世駭俗的眼神盯著這兩個人，控訴：“這都什么時候了，你們秀恩愛能不能選擇合適的時間和地點？現在可是高考！”

    就欺負他沒有女朋友和高智商，緊張兮兮的進考場前還得給他強行塞狗糧，他吃早飯了啊！

    葉千桐臉不紅心不跳得看了他一眼，進考場之前還很慷慨地和陸星泉說了句：“考試加油。”

    “……！”

    陸星泉有些受寵若驚，結果他的好兄弟齊三兒居然也說了這句話，雖然顯得非常敷衍。

    陸星泉：“我覺得我這次會考得很好，說不定臨城第二就變成我了。”又是神筆又是祝福的，他考運得逆天。

    江齊景懶懶地掃他一眼，沒理會他的白日做夢。

    三年時間的成敗就在這三天，但這三天轉瞬即逝。

    考完，有人歡喜有人悲，還有人磨刀霍霍地準備復讀一年，因為這次的考卷，比前幾年都難，甚至比模擬考難出了一個度。

    最后的理綜考試，是葉千桐沒有提前交卷，一直等到江齊景都做完為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