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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歹,門下之人也能這般下手。”燕華山莊的仙門大會也不過過去了數月,當初他們如何稱贊崔淩的場景,陶頌還記得。人心果真與世事一般,反復無常。陶頌還沒出聲,倒是喻識聽了一會兒眾人議論,笑笑開口:“我家長瀛還在崔少城主身邊,也是妖獸余脈,待會兒是不是還要說青江之事是妖族從旁挑唆?”周圍的議論聲戛然而止。眾人面面相覷一會兒,一位掌門忙道:“這自然不是,長瀛一直長在您身邊,同妖族又怎會有什么牽扯?”“那也說不定。”喻識隨口道,“我們云臺的掌門都與魔修妖族有染,照著諸位的話,那指不定我也有,那長瀛不是也有?”“喻長老這是說笑了......”眾人愣了一下,只能七嘴八舌地訕訕抹了過去。喻識上輩子雖不喜歡旁人編排議論,但也從未大庭廣眾地計較過。眼下如此拿話壓著眾人開口,倒實在罕見。尚淵于人群之中瞧了喻識與陶頌二人一眼,意味不明地笑了下。莊慎的目光又落在喻識與陶頌交握的手上,眉間愈發深了幾分。場面話又說了一會兒,到底有個機靈人轉了轉腦子,換了個思路:“喻長老久別而歸,想必對如今世道不甚熟悉。若是您一定要去青江,我派愿意從旁護持。”周遭門派俱是一愣。立即有個站得遠遠的門派開口:“鄭掌門好大的口氣,就憑你門下那些花拳繡腿,拿什么保護第一劍修?”大約兩個門派素日里便不大對付。不等這鄭掌門再開口,有個大些的門派搶先道:“喻長老,若您要去,我門下從上至下一應供您差遣。”“我派也是。”“我派也愿意陪同。”“我派有稀世......”山谷間七嘴八舌的議論聲瞬間又換了一遭兒主題。喻識靜靜聽著眾人搶破了頭地互相撕扯,心下微有涼意。先前的念頭再度出現在他腦海里,如果這世上從未有過蒼海玉,或者從未有過道術,是否會更好些?許慎曾言,世人貪婪,總是覬覦不該覬覦的東西。以rou身妄圖通天之法,又怎么可能毫無代價?蒼海玉中的那個秘密讓喻識心下惶然而蒼涼。爭議之聲越來越大,除云臺、扶風、流景三家之外,百家皆張了口。喻識直截了當地打斷,也并不解釋:“我去青江這一程,不需旁人同行。”眾人又漸漸靜下來,偏有一人于此時提起陶頌:“喻長老,既然你如此說,為何扶風之人可與你一起?”莊慎面色一沉,云臺南疏長老卻搶在他前頭,立刻開口:“這位道友說的是,既然喻師侄不想人打擾,那咱們百家自當一樣。哪有扶風單派一人跟從的道理?”莊慎面色更深了。陶頌心下波瀾迭起,只能更緊地攥住了喻識的手。顧曇一直在人群未說話,重重流靄自天際飄過,微微影住素淡皎然的月光,在他站立之處投下一小片淺淡的陰影。他一雙銳利眸子,眸色深沉地望著喻識。喻識遠遠看他一眼,只回握了下陶頌的手,用目光簡單示意他放心,并未多有表示。顧曇神色稍微一頓,低聲開口:“喻長老方歸之時,是流景先發現看顧,此去若有個人護持,也必定應是流景之人。”流景似乎在追捕尚淵之事中,出了不少力,眼下流景之人站在莊慎身邊,再不是當初在仙門大會上被排擠到邊緣的位置了。他這一開口,云臺便再不能坐視不理:“喻師侄出自我們云臺門下,論親疏遠近,也該是我們云臺出人。先前之事,是云臺對不住喻岱師弟一脈,云臺自當彌補。”這兩個門派皆與喻識有往來關系,天然便比其余百家更有優勢。是以百家皆住了口,看莊慎如何與這二人撕扯。莊慎仍在思索,倒是陶頌先出了聲:“諸位前輩或許有所不知,我同喻識,已然定親了。”歸功于莊慎并未如何聲張此事,仙門中還當真有許多人毫不知情,聞言議論聲立即有些嘩然而起的意思。莊慎深深地看了陶頌一眼。第79章路途其一在紛紛的議論聲和各式目光中,陶頌面不改色。陶頌比喻識更加不在意旁人的看法。唯有莊慎,讓他心下生了幾分猶疑。但他跟著喻識,大約也是合了師父心意的吧。陶頌穩了穩心思,只對云臺稍稍示意:“既然我與喻識已經定了親事,喻識師出云臺,那我便也該算是半個云臺之人。云臺若要派人,不如就派我同去。”不等南疏長老開口,他又望向顧曇:“顧閣主,流景閣是喻夫人的母家。我提前僭越一步,喊一聲岳母,便也能算得半個流景之人。”他終于望向莊慎:“師父,阿頌不敢不認師門,不知師父做主的這份婚約是否還作數?”莊慎若是此時應下,便是答應了陶頌代三門身份同往的條件。這沒有什么不答應的道理。眼下不想百家一起動手的話,這是最好的折中,總歸還是扶風得益。但莊慎竟然半晌都未曾開口。陶頌便只余一派不計后果的坦然。大不了就打一場,又能如何?當真與師門回去了,后面都由不得他了。山谷間蕩著悠長的風,陶頌只覺得一分一秒都過得格外艱難。月色映在莊慎溝壑縱橫的面上,不知怎么的,陶頌只覺得師父滿面風沙歲月刻下的皺紋里,今夜盡是滄桑。他瞧見莊慎長長地深嘆了一口氣。陶頌心下一緊,卻終于聽得莊慎松口:“也罷,那你去吧。”這少有的無奈語氣,讓陶頌心下狠狠一糾。莊慎閉了閉眼,轉頭就開始與云臺流景理論起來。扶風威重,來回拉扯半晌,仙門百家到底都是默許了。月色如水,滿山清華。莊慎恢復了公事公辦的語氣:“喻長老,尚淵之事終究與你有關,燕華山莊你還是得來一趟。”他也不等喻識與他談條件:“二十天。二十天之后,在燕華山莊,仙門會一同商討如何追究歸墟之事。”時間有些緊。但莊慎讓步到如此,眼下情勢,喻識也不能再生波瀾。于是他一口應下。二十天之中,也不知會有何變故。好歹保住了今夜,各門戶不會輕舉妄動,再試圖帶走他。他和陶頌當真沒有心力再動手了。喻識與眾人稍一作別,握著陶頌一口氣就跑出十數里遠。林間木葉蕭蕭,月光自葉尖滾落而下,在二人俊秀的身姿上映出深深淺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