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該著cao心啊?!?/br>卻又有一熟悉聲音自身側想起,帶著些靦腆的笑意:“人都說閉關兇險萬分,且年久了,出關就恍如隔世,前輩如此說,看來是真的了。”崔淩一身月白道袍于一旁坐下,銀線繡云鶴,飛江掠水,穿云度日,這青江城的華貴道袍,倒真將他襯出些名門大戶傳人的雍容氣度。他想是只聽見了后半句,兀自給喻識描補上了。喻識只想掩過去,調笑道:“你這樣,快趕上陶頌好看了?!?/br>崔淩微微紅了臉,忙推辭:“前輩謬贊了,我哪兒能和陶頌比?!闭f著,面色又深了幾分:“你瞧,仙門眾家的女修,一多半都與他搭話呢?!?/br>喻識看過去,正巧有兩位清麗女修湊在陶頌面前說話。若是陶頌的臉不像冰塊一樣冷,這幅郎才女貌的畫卷,當真賞心悅目得很。喻識不知從哪里尋來恨鐵不成鋼的語氣:“這人還是年歲太小,有花堪折都不會折?!?/br>崔淩連這話都不好意思聽,垂頭默了默,品著自身閱歷當真太淺,實在與前輩說不到一處去,正要沒話找話,大會就于此時開始了。廣渡臺鄰水而建,初夏新荷未綻,明鏡一般的化風湖上只有亭亭十里蓮葉,清風拂來,碧波輕舞。大比自次日開始,這起始儀式便安排在薄暮時分。只天氣不甚好,有些陰沉,積云層層堆來,有些要落雨的意思。仙門大會中的這場比試,才是十年一度的重頭戲。扶風山的莊慎掌門端方嚴正地坐于當中,星目劍眉,長須美髯,很有些不怒自威的氣勢,襯得左下首云臺門的尚淵掌門越發慈眉善目,和藹可親。云臺門與扶風山皆座于東海側畔,只有一道天塹之隔,追溯至上古時期,祖師爺都是上念真人。同為主劍修的門派,又師出同源,若論親近,是沒有二話,若說暗斗,也著實不少。盧往先前的話其實并未說錯。昔年云臺門穩坐第一仙門,喻岱長老一脈盡數折損之后,雖聲稱韜光養晦,卻也著實大不如前。倒是扶風山青云直上,人才濟濟,隱隱有些越眾而出的勢頭。今日坐席的主次之分,雖于此無關,倒暗合了當下仙門情勢。仙門百家尊崇劍修,但青江城醫修一門,傳世久遠,地位卓然,宋持掌門便端坐右下首。余下門派皆按序落座,喻識略略掃了一眼,發覺顧曇的位置很是不起眼。流景閣于除魔之戰中傷亡過重,著實落魄了許多,連曲桑谷這般人少地狹的新生門戶,位置都優于他。當世大拿“江??汀狈馍⑷俗匀徊槐嘏刨Y論輩,肖奉慣會做人,生生在主席一側加了個不倫不類的雅座,連帶著封散人一見如故的好友石六長老也跟著沾了光。這位置視野極好,除了離莊掌門的棺材臉太近之外,沒有任何缺點。眾人坐定,各門派弟子在臺子下站好,喻識挑挑揀揀,拾了一把松子,開始聽肖奉抑揚頓挫地念詞:“世間大道,驅邪除惡,仙門百家,兼濟天下。昔群魔作亂,眾門派燕華聚首,共擔除魔大任,今蒼生安寧,然先輩浴血竭心,我輩不可忘懷,當銘記于心,常居安思危,潛心磨礪......”這詞自喻識頭一回參加仙門大會起,就一個字都沒變過,喻識都會倒著背了,聽得百無聊賴。肖奉也念得口干舌燥,好容易才讀完,咽了咽口水一頓,才揚聲道:“第一百九十二次仙門大比,始——”喻識頓時來了精神。這大比有個規矩,在宣布彩頭規則前,與會仙門要依次各自燃一盞長明燈。這長明燈自然沒有什么稀奇,看頭是這點燈的人。既然是炫耀各家后輩的時機,一般點燈之人都是各家門派眼下最出挑的后生?;蛟S未來十年百年后,就是坐在這臺上,共同左右世間大道之人。這其實也不甚重要。此儀式這般惹人注目,是因為各大仙門均不能免俗,這擇選的后生往往一個賽一個地長得出挑,場面每每都十分養眼。當年喻識也綽綽有余地當得起“玉樹臨風”四個字,只因為左眼下一道淡淡疤痕,就被眾人好一通議論。自然,他后來用一手劍法簡潔明了地打了眾人的臉,此話就再無人提起了。肖奉這邊宣布燃燈開始,喻識便捧著滿心期待坐直了。化風湖畔依次緩緩起了一排蓮花樣式的白玉燭臺,工法細致,精巧蓮瓣層層相依,托著一截千載不熄的人魚燭。喻識仔細數了一遭兒,足足有六十七支,比起當年多出一半去。如今當真世道清明,修真門派也多了起來。丹爐火起,肖奉宣布第一個燃燈門派:“云臺門——”喻識起了些微失望。他原以為主理門派應當排第一個。依著肖奉先前所言,十有八九燃燈者就是那長得極好的陶頌,卻等來了自家門派。想來主理門派壓軸更有分量,起始門派又要壓場子,自是云臺門最合適。喻識也不介意見熟人,雖然相逢不相識,但他心里所存之事太重,不是可以黯然感懷的時候。他做好了觀賞自家優秀后輩的準備,卻不料云臺門今次的燃燈者,是許愫。許愫是尚淵掌門的關門弟子,論資歷,甚至比喻識還要深些,在喻識未露面的前五六次仙門大比上,燃燈者俱是他。云臺門似乎并不在意眾人對其后繼無人的議論,又將他拿了出來。許愫輕車熟路地行至第一盞蓮花燭臺邊,朝廣渡臺上遙遙一禮。此儀式不許用術,他從旁捻起一支燈芯草,從丹爐中借出灼灼真火,點亮瑩白燭體,再執起琉璃罩輕輕扣在燭臺之上。灼烈的燈火籠在琉璃罩內,頓時柔和下來,淺淡光暈映上許愫一身素袍,恰似他本人的性子一般,溫和得不像話。喻識與許愫沒有多少交情。不比喻識這樣無父無母荒地里摸爬滾打長大的孩子,許愫出自鄉野老實規矩的讀書人家,打小知書知禮地教養著長大,入了云臺門歷練許多年,還是一副輕聲寡語的溫吞性子,不爭不搶,和善得都不像個劍修。喻識和他對不上脾氣,極少來往。待喻識長到百歲,尚淵掌門又硬生生地把燃燈者的位置從許愫手里給了他,喻識瞧見他就越發不自在。許愫聽話得不像樣子,到手的東西被人搶了,聽見旁人奚落,還不會哭不會鬧。倒是喻識知道了氣不過,硬是跑到尚淵掌門跟前替他理論了一場。喻岱長老把他狠狠罵了一頓,而后又道:“許愫根骨極好,掌門著意栽培了這許多年,不是沒下過功夫。只可惜本性難移,這孩子缺了三分銳氣,成事有余,難當大任?!?/br>喻識又問道:“那我呢?”喻識記得,當時師父些微嘆了口氣:“你銳氣太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