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個給他留下了一個壞脾氣的印象的男孩。雖然方家中這一個年齡的孩子都會被要求去參加這一類型的活動,但其實方維信卻對此并不熱衷。那些世家的孩子,總是帶著僵硬的面具,被教導得像是一個個精致卻刻板的人偶,模仿著成人的語氣和表情說話,讓他覺得無趣和乏味。所以他更喜歡待在家里的琴房中彈琴,練習指間的每一個技巧,彈熟每一首難度漸高的曲子,都能讓他感到無比的愉悅。方維信從小就展現(xiàn)的這種聰明和絕佳的領悟力并不僅僅只是在音樂這一方面,學習并熟練掌握一門知識,并且能夠靈活自如地運用,這對于他來說就是一種天賦。這是最讓方維信的父母感到欣喜和滿意的地方。方氏是一個世家大族,在長遠的族譜中,不乏一些地位顯赫的人物。到了這一代方老太爺?shù)氖种羞\籌帷幄,倚著深厚的背景,方氏財團在商界發(fā)展做大,擁有了不容小覷的強大實力。方維信的父親在方家和他同輩的子弟中,并不顯得出色,比起那些嫡系或者非嫡系但在家族中顯得出類拔萃的兄弟,顯然方維信的父親不太能得到方家的掌權(quán)人方老太爺?shù)闹赜谩T谀切┥缃蝗ψ又校巳硕际莿堇@種權(quán)勢和地位的差別,也就決定了一個人所能夠享有的待遇。為此,方維信的父親在家族中總是顯得郁郁不得志,而偏偏,方維信的母親還是一個心高氣傲的女人。方維信被他的父母當作換取更高的權(quán)勢地位的籌碼,尤其是他的母親,不停地讓他去學習更多的東西,要求嚴格,甚至苛刻,只因為她寄望于這個孩子,能讓她在方家獲得后半生的富貴和顯耀。但偏偏方維信是一個很有著自己主見的小孩,他喜歡音樂,喜歡鋼琴,卻絲毫不影響他的父母強加在他身上的諸多要求和桎梏,無論學業(yè)會有多忙多緊張,他都從來不應付敷衍,而是完成得無可挑剔,然后再擠出時間來去練習他的鋼琴,即使他的父母想要阻攔,卻也無可奈何。方維信從來對于自己所喜愛的都會有這種近乎偏執(zhí)的執(zhí)著。第二次見到梁墨琰的時候,方維信一眼就認出了他來。他自己也覺得奇怪,為什么會對那個壞脾氣的男孩記憶這么深刻,只不過才見了一次面,兩人也沒有怎么聊,而且這還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他跟其他幾個世家的孩子見面次數(shù)還要多些,都還不會對別人有這樣深刻的印象。方維信遠遠看著梁墨琰被不少人眾星拱月般環(huán)繞。那個男孩是船王世家梁氏的嫡系長孫,將來也就是恒泰整個產(chǎn)業(yè)名正言順的第一繼承人,無論身份還是地位,也難怪在這樣的年紀就已經(jīng)被周圍的人追捧逢迎。雖然同是出身世家,但也只有梁墨琰,才能算得上是那真正的天之驕子吧。方維信也曾偶爾聽起自己的父母說起有關(guān)梁墨琰的一些事情。沉穩(wěn)的、懂事的、有禮的、聰明的、優(yōu)秀的,種種褒義的形容詞似乎都可以往那個男孩的身上堆砌,方維信初初聽到時感覺有些訝異,為什么自己所見過的梁墨琰卻并不能和這些大人們眼中的那個梁墨琰對上號呢?那只是一個壞脾氣的男孩,有一雙讓人看不透的眼睛,在生氣的時候,會變得陰沉。方維信看見梁墨琰如同大人一樣在幾位世家的叔伯之間說話周旋,腰身挺直,舉止優(yōu)雅,臉上帶著淡淡的笑,神情很是專注認真;方維信有些想笑,可是他看得出來梁墨琰并不是像別的孩子那樣在模仿大人裝樣子,那種自然而然的神情和儀態(tài),靠裝是做不出來的;何況那些叔伯的眼神中對他也是帶著滿意贊賞,絕對不像是對孩子的那種敷衍應付。只不過,方維信卻在偶然間捕捉到了梁墨琰在談話的間隔中沒有面對任何人的的時候,眼里會閃現(xiàn)出一種冷漠的神情來。這讓方維信覺得有趣,也一下子想明白了為什么自己會對梁墨琰有著不同于別人的一些好感。原來,梁墨琰似乎和自己是同一種人呢。想通這一點,方維信就有了想要再和梁墨琰多認識一些的欲望。性格中的冷淡和早熟,讓方維信很少會想去和同齡的那些小孩交往,平常空閑時的他要么一直坐在鋼琴前不停地彈奏,要么捧著樂譜好像看書一樣看得津津有味,要讓他看起來最像一個這個年齡的小孩該有的樣子,也就是只有在他面對著自己收集的那些俄羅斯彩蛋滿臉高興欣賞的時候了。而他的這一點,幾乎差點讓他的父母誤以為他是一個有著自閉癥的小孩。當這個小型的宴會進行到一半,那些大人們都紛紛各自三三兩兩地聚成一個個小群體說著話的時候,方維信看見梁墨琰終于獨自離開了人群,悄悄走出了大廳。他一路尾隨著梁墨琰走進了大宅花園的深處。此時正值初秋的傍晚時分,漫天是被晚霞渲染得柔和的淡紫,晚風有些涼意,可是南方的庭院即使是在這秋風初起的時候也還是蔥蔥郁郁,空氣里有著青草的氣息,園子里不像那奢華熱鬧的大廳,反倒有種寧馨的平靜。方維信只是遠遠地跟在梁墨琰的身后,他很好奇,原本以為梁墨琰是想要在大廳門口站上一會兒就回去的,可是沒有想到他會離開得這么遠,一個人避開所有的大人走到花園里面,難道他是準備背著大人在花園里面玩會兒嗎?——這可真不像是梁墨琰會做的事。只見梁墨琰終于停下了腳步,站在原地似乎在對著一叢灌木怔怔地發(fā)愣。就在方維信想走上前去打一聲招呼的時候,他忽然看見梁墨琰那一直筆挺著的肩背慢慢開始松懈了下來,頭漸漸也低垂了下去,那個跟自己身高相仿的背影,不再有剛在在大廳里自信沉穩(wěn)的模樣,看起來反倒像是一個符合他現(xiàn)在年齡的真正的小孩子了,——一個好像在為什么傷心難過的小孩子。方維信有些驚訝,他不知道為什么梁墨琰會突然這個樣子,只好依然遠遠地站在原地,沉默地看著梁墨琰慢慢蹲下身,坐在了花園草地上的一個假山石上,然后抱著膝,緊縮著身體,額頭靠在膝蓋上,將臉埋在了臂彎里。他是在哭嗎?看見梁墨琰忽然之間的這種轉(zhuǎn)變,方維信有些疑惑不解地猜想著。猶豫了一會兒,方維信才終于邁開腳步繼續(xù)走上前去。聽見草地被輕輕的腳步踩踏發(fā)出的沙沙聲,原本一直伏在膝上的梁墨琰猛地抬起頭來。方維信從那雙眼里果然又看見了自己所記憶深刻的陰沉和防備,只不過,這一次,在這些之外,他還發(fā)現(xiàn)了梁墨琰來不及隱藏的一絲憂傷。還好他不是在哭。方維信有些莫名地想道。在那越來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