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刻拔劍,架在她的脖子上。 她簽,她心甘情愿簽。 其時,蝶風滿腦子都是少年的貌美。 她乖乖地點頭,不是怕死,也不是為了當花魁。她只是,一門心思想接近那個玄衣的少年。 她狠心咬破手指,按下血押。 這張空白如也的契約書,將她的一生,引向另一條同樣不夠光彩的道路。 這條路,充滿荊棘,布滿黑暗與污穢,但她的前方,始終有那個玄衣的少年引領她,在關鍵時刻指點她,讓她如魚得水。 但她只敢默默站在他身后,抬頭望著他的背影,盲目地相信他,跟隨他,做她能做的一切。 他心有猛虎,她盡微薄之力幫助他。 但她也清楚地明白,他們之間,只是契約關系。 沒過多久,她盲目行走時,灰暗的天空云罅里,透出一束光。 蝶風第一次,有了朋友的概念。 那是一位小姐,她的父親,是當朝太傅。這類人,通常不會與青樓女子有一點牽扯。 但她卻同紈绔的鄒世子,一同踏入海棠閣,踏入了她的世界。 原來,女人和女人之間,也可以和平相處。 原來,女人和女人之間,也可以嬉笑打鬧,也可以說渾話。 她好生羨慕佟陸陸,羨慕她的瀟灑、自如、透徹。 白盞辛轉移陣地,入了夏至院,她也絕無不放心。除了白盞辛,佟陸陸是她這世上第二信任得過的人。 但后來,白盞辛出征,她漸漸發現,他不同了。 不茍言笑,從來冷言冷語的他開始變著法兒關心佟家,關心那個女孩。 她醋,她嫉妒。 蝶風依舊賠笑,卻好似生命失去了方向。 她一直跟著的玄衣少年,忽然加快速度,她跟不上了。 不是她做得不夠好,只是他心里確實沒有她。 這么多年,她小心翼翼望其項背,不敢打擾,不敢靠近,不敢多說一句話,也注定永遠與他如隔天淵。 他的冷漠一瞥,均叫她顫栗。 但唯有陸陸,會迎著他的殺氣而上,敲醒他,陪伴他。 蝶風,只敢站在他的身后。 佟陸陸卻敢與他并肩,甚至擋在他的身前。 白盞辛與燕王的拉鋸戰就此展開,燕王放長線初次拜訪海棠閣時,她甚至欲破罐破摔,和盤托出。 勿要沖動行事,若真行此,她與從前那些因嫉妒而欺辱她的人,有何區別。 她的生命,再次失了方向,成了一個只會完成任務的機器。 即便那時候,已經沒有任務再給她了。 一日復一日,她在海棠閣買醉,想要逃離,于是,她應下了那個挺近兇險匈奴的密函。 她本已做好身死匈奴的準備。 一盞錯認水飲盡,喉頭甜澀。 嫵媚的眸子流轉,望向推門而入的人,心書翻頁。 “萬俟單于放著華麗的公館不住,是鐵了心要日日留宿我這海棠閣了?”她盈盈起身,端起一杯錯認水,關上門,將沉默的人推至桌邊。 她附身為他倒酒。 nongnong脂粉香,飄飄蕩蕩,縈繞進萬俟邪的鼻腔。 萬俟邪手撐額頭睨向那盞清淡酒水,手按上她的,水柱瞬停。 “過些時日,白盞辛大婚,待封后儀式結束,我便離開。” 蝶風靜靜聽,將酒壺放到桌上,嫣然舉起酒盞遞給他。 “匈奴急需重新整頓,然部落頗多、眾口難調,十年內,我均不會進京了。” 她靜默,他亦不接酒。 “賣身契多少銀兩,我十倍都出得起。” 眸光落在端著酒盞的纖纖玉手上,他頓了頓方接過,一飲而盡。 如此艷俗之地,酒卻清甜得很。 緊握酒盞的指節微屈,咯咯作響。他擺正頭,耳邊的藍寶石搖擺閃爍,正如他望著她時的眸子,散出灼灼光:“你是我第一個女人,也是唯一一個。” “你可不是我第一個男人。”故意激怒他似的,蝶風悠悠于一旁坐下,徑自倒酒,“我是青樓女子,我侍奉過許多人。” 萬俟邪雙手交叉放于腹部,微不可見的怒火于四經八脈中游走:“你嫌棄我是個殘廢?” 聞言,蝶風嗤笑:“怎么會。” “那我怎會嫌棄你是個青樓女子。” 手一頓,蝶風抬起頭,訝異瞥向堂堂單于,不知所措地低下頭,復睇他一眼,也未看出絲毫破綻。 “一夜情深么?”她有些自嘲,“單于是流連蝶風的好技術么?單于可知,那些熟稔的一舉一動,都是在多少男人身上練來的?” 萬俟邪覷了覷眼:“蝶風姑娘以為,年初春宴后,我為何屢次造訪?” “自是為了探燕王的底。” “非也,我是來探蝶風姑娘的底。” “原來,那時候單于便對我有肖想了。”她心內訝異,故作不以為意,為他滿上,“蝶風于任何人而言,均唾手可得,單于若想要蝶風,買了便是。” “你若不愿,我不強求。” 萬俟邪欲與她敬酒,她不舉盞,他兀自飲盡,轉動輪椅往門口而去。 她的不以為意,惹怒他了。 他定覺她看不起他,譏誚他是個殘廢。 雙手顫抖,蝶風猛然抬頭,望向那人寂寥的背影,雙眸微濕,悔意漸生。 他要走了嗎? 手撫上雕花門的一剎那,萬俟邪別過頭,再次試探:“你我不相嫌,予我一次機會,可否?” 不相嫌…… 未聽得她的回答,須臾,萬俟邪推開房門,長嘆一口氣。 “萬俟邪,”女子叫住他,他旋即轉過車輪,對上她如金秋般燦爛的笑意,“匈奴的游牧生活,須得提前準備何物?” “無需準備,”他指指她,又指指自己,“只需你我。” …… 此次封后,與以往大不相同。 以前東秦、大明的封后禮節為模,均盛大莊重、嚴謹繁瑣。其中光是祭天拜祖一項,便耗費整整兩個時辰。 然白盞辛強調,要走民間禮序,將佟陸陸從夏至院娶入正崇殿,其余不必要的祭天禮俗,能簡則簡。 換句話說,便是:早點把準皇后送入正崇殿才是正道,老祖宗什么都甭管了,愛誰誰。 為此,周大人忙得不可開交,愁眉不展。 蘇大人被降級,馬大人不著調,鄒大人是個出家人,佟丞相又享受養老生活去了,故無人商議。翻閱典籍,又前無古例,他要如何安排,方能讓帝王滿意吶? “周大人,我們來給您出主意。”佟司佟梧閑來無事,滿皇城晃蕩攪和。 “靜嫻郡主是陛下的心尖寵,靜嫻郡主高興,陛下就高興。” “靜嫻郡主喜歡吃、喜歡美男,您啊,就多搜羅些美男子。” “就算宮女太監夠,用不得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