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佟蕭并未評論,只說了幾句話寬慰消沉的佟杉姍。 是夜,昭云“奉旨”來看看佟陸陸的情況,透過窗戶,望見她睡得四仰八叉也就放心了。 “每晚都要來么?你還真是辛苦。” 昭云尋聲望去,便見韓澈一只腿抬坐在石桌上,眼中頗有戲謔之意。 并不打算理會這個小屁孩,正準(zhǔn)備離開的昭云微微皺眉,回過頭去。只見韓澈眼神凌厲,澆薄詭詐的眸子陰冷。 是同類的氣息。 待他回過神來,再望向那少年,復(fù)又換上一身痞氣,好似方才是他的錯覺。 “勸你不要與陛下?lián)屓?,否則你就是第二個鄒曲臨?!?/br> 韓澈不以為意,只仰頭撐住石桌,抬頭望月:“生命是□□,一圈又一圈的循環(huán)。你怎知第二個鄒曲臨不是他?” 此言,乃大不韙。 昭云嗤笑,切中肯綮:“你我行我素可以,若牽連到六小姐,縱使有一百條命,也不夠你賠。” 韓澈望著他離開,眼中勾起一抹笑意:“我不夠賠,自有人賠。” 原本欲徑直離開,待昭云趁著夜色飛掠過一排排屋頂,卻忽被蒙蒙黑中的一點明亮吸引。 他停于樹上,撥開漸漸凋零的枝葉,透過那四四方方的小窗戶,瞧見佟杉姍獨自在廚房中忙碌。 香甜的烹飪氣息從窗內(nèi)飄來,軟了他的心。 此時正值寅時一刻,弱柳扶風(fēng)的佟杉姍為何如此早起? 他定睛看去,方發(fā)現(xiàn)她柔弱的身子蹲在爐灶前,因不想吵醒秋葉,如今正學(xué)著如何點火。 “咳咳……咳咳咳……”佟杉姍被嗆了一口煙,黑著臉轉(zhuǎn)身而來,展開雪白的手臂,將窗戶開得大些。 “昭云?”她一眼就望見了他,自從圣上提親后,得知環(huán)紆就是當(dāng)今圣上,佟杉姍對佟陸陸身邊的事也見怪不怪了。 料到他是路過,佟杉姍抱歉道:“抱歉,嗆到你了嗎?” 多么溫柔的人啊。 昭云眸光微閃,搖搖頭:“這么晚,三小姐在做什么?” 佟杉姍不好意思地低下頭,略帶一絲凄切:“我……我想給曲臨做點點心。寺廟里的伙食他一定吃不習(xí)慣,但僧人們起得又早……” 如此傷心凄惻卻又溫婉的人兒,叫誰看了都會心疼。 饒是常年當(dāng)殺手、暗衛(wèi)的昭云,此時也不免感到她的孱弱。 “我……幫你吧?!彼卉S入窗,穩(wěn)當(dāng)立在飄香的廚房中。 走到爐灶邊,接過扇子,他非常熟稔地生火:“火夠么?” 佟杉姍微愣,欣喜地點頭:“嗯,夠。你怎的如此嫻熟?” “從前在青淵寺時,每每均要自己生火做飯……這些事,陛下比我熟練多了?!碧峒按?,昭云略感沉窒。 藍(lán)衣的兒郎穩(wěn)住火,放下老舊的麥秸扇。 靠于墻邊,昭云的目光緊跟著盈盈忙活的身影,不禁吞咽幾回。 “為何執(zhí)著?” 佟杉姍未停下忙碌,她摘除一副茶具洗凈,為昭云沏上一杯溫?zé)岬牟瑁骸暗饶阌辛讼矚g的人,你就知道,但凡你心底有一點希望,便將執(zhí)著揪得緊緊的,放手,是那么難?!?/br> 昭云面露動容,他于一旁的銅盆中洗凈手,加入了她的忙碌。 “看你這手法,便知你廚藝甚好?!?/br> 面色緋紅,大男孩輕咳一聲,將捏好的果子放好:“丑死了……” “無妨,第一次做已經(jīng)很好了,你且沒見過陸陸的作品,當(dāng)年,把全家上下都吃地腹痛難忍?!?/br> 六小姐真可怕…… 昭云面色微燙,心書亂翻,只埋頭細(xì)細(xì)做來,一絲不茍。 待到卯時二刻,二人方大功告成,一盤盤鮮妍的果子蒸蒸出爐。 “昭云,你且?guī)┰谏砩习桑I了就吃一點?!?/br> 他望著她言笑晏晏的臉,清晨的第一縷微光投進(jìn)來,照亮了她清透的面頰。 勾唇笑了,他接過篾籃:“好,多謝?!?/br> 正崇殿內(nèi),白盞辛穿戴好朝服,放察覺到昭云的歸來。 “昭云,為何如今方歸?” 昭云狠狠咽下嘴里的果子,差點被噎?。骸傲〗銦o礙。” 白盞辛輕挑眉梢:“朕問你,為何如今方歸?!?/br> “陛下贖罪……”抬起眸子,他嘴角尚沾有一點甜面,“昭云……只是路上幫了個人……一個很好的人……” 32、放長線,釣大魚 燭影搖紅,天氣轉(zhuǎn)寒。天勝寺的金剛閣中,燃燒著一排火紅。 鄒曲臨緊盯著佻撻的燭火,一絲喟嘆從他口中逸出。 圣上與靜嫻郡主的婚事定于盛瑞二年六月六,眾人都贊道這是個大日子,因佟六小姐,與當(dāng)今圣上,皆是此日生辰。 喜上加喜,陛下下令,婚禮前后,朝野上下輪番休沐三日,萬民齊賀。 青燈古佛前,凝然不動的沉思者敲著木魚,一聲復(fù)一聲。 “咳——” 哄! 他猛地垂下頭,雙手重重砸在干凈如鏡的地板。冷汗滴落,扭曲了佛像的倒影。 佟陸陸那日的話宛若魔音,一遍一遍回蕩在他的腦海。 他一連敲了這么久的木魚,念了這么久的佛經(jīng),翻譯了成堆成堆的梵文竹簡,卻為何,還如此憤怒。 因為她戳痛了她,青梅竹馬,十多年的情分,她終究還是看穿了他,將他心底的不堪一點一點剝開來,呈現(xiàn)在陽光之下。 她說得不錯,但他的修養(yǎng)一遍遍強(qiáng)調(diào),他不是那樣的。 是,他是在不停的逃避,不停地找理由。但這一切的一切,發(fā)生得如此突然,他現(xiàn)今,究竟要怎么做? 若當(dāng)真春闈殿試,即便白盞辛不顧前嫌,他打從心底也無法為他效忠,遑論面對二人未來的琴瑟和鳴。 他別無選擇,他必須要等,等一個機(jī)會。 他與白盞辛,太過矛盾,不得相融。 吱呀 堂門開了。 一豆燈火幽幽飄入,彼時已神志不清的鄒曲臨回過頭,瞅見一個身形嬌俏的人兒。 他即刻起身,視野死角發(fā)暗,雙腿發(fā)軟,卻瘋狂地往門口而去。 緊攥著那人的肩膀,他喚了一聲:“陸陸?” 那人不禁痛呼,聲音嬌柔。 待鄒曲臨的視線逐漸清晰,他方睹清眼前人,那么的楚楚可憐,那么的軟軟糯糯:“三小姐……抱歉,是思空唐突了。” 如今他法號思空,再也不是之前的鄒曲臨。 “無妨?!狈置鞣讲盘鄣醚蹨I都落了下來,佟杉姍擠出一抹笑,“思空師傅……杉姍今日,是來找思空師傅解惑……” 赭墻香飾間,鄒曲臨隱約望向她如水的眸子,那些天光云影的往事從他心頭劃過,頓覺慚愧。 他自己的事尚且都不能解決,何來為她解惑之說? 佟杉姍垂下頭,輕柔問:“思空師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