杯酒飲后站起來走至門邊，那些官員放下酒杯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面上皆是疑惑。厲鳴悲也不說話，眸子微微瞇起來面上浮出一笑，便朝外面擺了擺手。

外面佩刀的金甲士兵便魚貫而入，刀同時出鞘，寒光冽冽。

宴上官員皆大驚失色：“厲大人！您這是做什么？！”

厲鳴悲轉(zhuǎn)過身一笑，桃花眼尾上翹，眼里有寒光劃過：“自然是清該清的賬。”接著便吩咐道：“抓起來。全、部。”

“是！”

刀劍聲和人聲嘈雜，厲鳴悲一身白衣負(fù)手在一旁看著那些官員臉上交錯著的震驚、心虛和憤恨的臉。

謝喬此時走進(jìn)來，瞧著這場面一笑，道：“都齊了？”

厲鳴悲點點頭：“按那名單上的，還在任的，都齊了”今日這宴，他是按言瑛寫出的名冊和賬簿來請人，與當(dāng)年事情有關(guān)的現(xiàn)在還在任的官員便幾乎都齊了。

至于那些已經(jīng)卸任的，自然也要慢慢抓。這樁事，牽涉了如此之多的人命，便必須清得徹徹底底、干干凈凈，不該放過的人除非如今已經(jīng)入了土，否則，不管對方如今何在，都不該、也不能放過。

“對，”厲鳴悲眉頭一挑，道：“還少了蘇大人。”

謝喬一挑眉：“你什么時候記性這般差了？”說著他環(huán)顧四周一下子點破，道：“我看是因為今日那個叫言瑛的少年不在，你才未抓人吧？”

顧望此時正在兗州府衙做準(zhǔn)備，厲鳴悲便將他送到顧望那處幫忙。

厲鳴悲只是一笑，也不答話。抓蘇卻伏法時，言瑛自然該在一邊親眼看著。

“小王爺，大人，”易桓此時上前行了個手禮，道：“人已全部抓完，請小王爺和大人吩咐。”

謝喬便道：“壓到兗州大牢，從今日起，本王和厲大人，要一個一個審、一個一個清。”

“是。”易桓領(lǐng)完命便下去吩咐。

等到了這日晚上，言瑛從府衙回來，便見府外站著一列金甲士兵，人人手舉火把，厲鳴悲和謝喬便站在那火光中，似乎是在等誰。

見著這場面，言瑛一愣。

謝喬意味深長看厲鳴悲一眼，又看向言瑛：“顧望還留在府衙？”

言瑛點點頭：“顧大人說他就在府衙里等您和厲大人，他要我先回來。”說罷他看向厲鳴悲：“大人，這是？”

厲鳴悲看向他，只是道：“你回來了，那我們便走吧。言瑛，跟上來。”

說罷便轉(zhuǎn)了身。言瑛又一怔，還是聽話地跟上了。

走了一會兒，言瑛終于察覺到這是去哪里的方向，他睜大了眼睛看向厲鳴悲，厲鳴悲仍是看著前路，并不看他。他的側(cè)臉在火光里白得發(fā)冷，下巴線條冷硬，言瑛看著看著，眼眶便紅了。他緊緊攥了拳，拳背有青筋凸起。

……

蘇府。

蘇卻此時已察覺到有變，見厲鳴悲帶人前來也不慌，只是面上已經(jīng)完全卸去之前的偽善，面露恨意和狠意。

他瞇著眼掃了下那些金甲士兵，又看向謝喬，有些陰惻惻地道：“最近這兗州可真是臥虎藏龍，下官竟不知，小王爺竟也到了兗州。”

謝喬一笑，有些意味深長地道：“大人說的對，兗州確實臥虎藏龍，藏了不知多少秘密，本王在金陵無聊得很，自然要到這里見識一番。”

蘇卻看向厲鳴悲，眼里便有止不住的恨意：“厲大人，你帶著這么許多人到下官家里，是個什么意思？”

厲鳴悲挑眉一笑：“自然是要請大人到牢里待幾日——畢竟，大人要留到最后審。審?fù)甏笕耍怀鲆馔獾脑挻笕吮憧蓮睦卫锇峒业疥幉艿馗恕！?/br>
蘇卻冷冷一笑：“敢問下官身犯何罪？大人只是吏部尚書罷了，下官身為一州太守，若無證據(jù)，大人沒有權(quán)利抓我。”

厲鳴悲瞇了瞇眸子，便直接點破了：“物證，本官有言瑛默寫出的你當(dāng)年燒掉的賬簿和名冊，人證——當(dāng)年親歷此事的百姓有的寫了證言，有的，現(xiàn)在正在等著大人呢。等大人上堂受審，自然便能見著他們了。”

蘇卻終于睜大了眼睛，面上泄出些慌亂，他防著厲鳴悲審那些官員，卻沒想到他會從當(dāng)年親歷的百姓入手，他更沒想到，言遠(yuǎn)洲的遺孤會在自己府上——他帶著恨意看向一邊站著的少年，咬著牙道：“那日進(jìn)書房的是你——言——你、竟、姓、言？！”

言瑛冷冷看向他，黑白分明的眸子里是明晃晃的冷意和恨意，他面無表情，一字一頓道：“是我。不光那日，我從十年前便開始進(jìn)你的書房，默記了你幾乎所有的賬簿，包括——林記古董行的賬簿。”

蘇卻狠狠咬著牙，顫著手指著他：“你……你——”

他滿臉漲紅，深深喘了幾口大氣，面上便xiele些狼狽，但隨即又放下些心：幸好，為了防止今日，他早就將安王殿下摘了出來，當(dāng)年的賬簿沒有牽扯安王，林記的賬簿自然也沒有。只要安王殿下能成一番大業(yè)——他咬咬牙——他這條命，便算不了什么。只是，如今看來金陵對兗州的事早有察覺，希望他的死能警醒殿下：現(xiàn)下看來還未到時候，還要蟄伏忍耐才是。

“抓人。搜府。”厲鳴悲輕輕吐出一句話，身后的金甲士兵便一擁而上。蘇卻被抓，也不再掙扎，只是帶著恨意緊緊盯著厲鳴悲一行。

半刻不到。

“報！”一個金甲士兵大步走至謝喬和厲鳴悲面前，半跪下，手里呈上一樣?xùn)|西，道：“小王爺，大人，我在蘇府花園里的假山石縫里發(fā)現(xiàn)了此物。”

謝喬和厲鳴悲對望一眼，便伸手拿了去。蘇卻看著那樣?xùn)|西，不知為何，心里突然涌起一陣不詳。”

那是被捆成一札的信封，謝喬微皺著眉，利落拆開繩子，又拿出其中一份，一打開，瞳孔便一縮。

厲鳴悲看他表情，便問道：“這是何物？”

謝喬看他一眼，面上諱莫如深，他道：“這是，安王和蘇卻往來的書信。”

厲鳴悲聞罷面上也難得xiele些震驚：蘇卻對安王忠誠，連十三年前貪下的糧草都不忘給安王送去，又，如何會留下這些書信，更何況，這些書信，竟是在花園里的假山里……

謝喬面色凝重，又補(bǔ)充道：“而且，這是蘇卻寫給安王的信。”蘇卻寫給安王的信，按理說該在安王那處，可它們現(xiàn)在卻無緣無故出現(xiàn)在蘇卻的花園里……

聽到他們說這話，一旁的蘇卻便睜大了眼睛，他臉上的rou開始微微發(fā)顫：不可能，不可能……殿下寫給他的信早就被他燒掉了，這府上就沒有牽涉安王的東西，緣何，緣何……

謝喬面色凝重地同厲鳴悲對望一眼，面上泄出些不解，突然，腦海中有什么劃過，謝喬瞳孔一縮：古董行背后是安王這件事，也是——

“丹！漆！”突然，蘇卻目眥欲裂，歇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