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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汶,轉身便往外走。兩人走出沒幾步,顧劭臣驟然想起些什么,又停步回身道:“我要拿點東西。”“這里的一分一毫都是屬于顧家的,你既然放棄了,就不允許帶走任何顧家的東西!”顧父暴怒的聲音再次響起。“放心,顧家的東西我不會拿的,我要拿的,是屬于我自己的東西,與顧家無關。”顧劭臣說罷,也不顧顧父臉色,拉著許汶就往二樓走。“等等,你有什么要拿的就自己上去拿,”顧父黑著臉,指著許汶呵斥道:“他不能上樓!”許汶手快地攔住顧劭臣,笑了笑,安撫他道:“沒關系,我在這里等你。”想了想,顧劭臣橫瞪了顧父一眼后,對著許汶點點頭,緩聲道:“我馬上就下來。”說完,徑直跑上二樓。看了一眼急步跑上二樓的顧劭臣,顧父怒意滿漲地瞪向許汶。回避了顧父的目光,許汶有些不自然地輕咳了聲,規矩地站在廳里等著顧劭臣。客廳里,氣氛一時凝滯尷尬。少頃,樓上傳來急步聲。顧劭臣換了套休閑運動裝,懷里抱著個大紙盒跑下樓來。瞧了眼顧劭臣身上的運動裝,顧父蹙了蹙眉,眼里閃過一絲不屑。顧母更是嫌棄地輕“嗤”了一聲。坐在一旁的顧劭君在看到顧劭臣身上的那套衣服時,臉上的神色微動了動,繼而若有所思地看著他懷里抱著的大紙盒。在剛到大宅時,顧劭君獨自一人在宅子里四處逛過,甚至還去顧劭臣的房間看了看,他當時在衣帽間的一角看到過這個大盒子。一個不是很起眼的大紙盒,盒子有些久舊,卻被擦得很干凈,保存得很完好,看得出盒子的主人很寶貝這樣東西。硬紙的大盒沒有上鎖,他出于好奇,曾打開看過。他從沒想過如此不起眼的舊盒子里會放什么貴重東西,可在看到里面的東西時,還是讓他的眼角忍不住抽了抽。里面的東西何止是不貴重,根本就是一些隨處可見的便宜貨。玩具手表、卡通鬧鈴、積木、拼圖、水貨模型、鋼筆、鉛筆、橡皮……兩套沒牌子的休閑裝……甚至還有一個不知道裝過什么的花紙袋……這盒東西在他顧劭君看來,不過是盒垃圾,可這些“垃圾”卻被人小心翼翼地,整齊地收放在盒子里,甚至還做了防潮處理。蓋上盒子,顧劭君當下是抽著眼角走出顧劭臣的房間的。之后,顧劭君去了宅子的小閣樓。他聽宋伯說,這個弟弟小的時候很喜歡待在這間小閣樓里,還不讓旁人上去,可不知道是從什么時候起,顧劭臣就不太去小閣樓了,對于傭人去打掃那,也沒有異議了。小閣樓的門沒有上鎖,在推開那扇乳白色的雕花木門后,是真的令他吃了一驚。閣樓的地上,攤堆著或拆或未拆的,大大小小的盒子。看著這些包裝精致的盒子,他隱約似有點印象。走到這堆盒子旁,隨手揀起一張混在盒堆里的卡片,掃了一眼上面的字,他恍然明白了。這里堆放的,是這二十年來,以母親的名義寄回來的,給這個陌生弟弟的禮物。他記得很清楚,有那么一兩樣,還是自己當時一時心血來潮,隨意挑選的。如今在這一堆禮物里,別說認出哪兩樣是他選的,就是當年送的是兩樣什么東西,他都記不清了。二十年來的各種禮物不算多,可堆在一起也不少。但被拆開的卻屈指可數,大半都還保持著完整的包裝。對著那堆禮物,又想到衣帽間里那被小心保存著的大紙盒,他當時真說不出嘴里是股什么滋味。眼前,看著顧劭臣身上的那套運動裝,分明是他在紙盒里見過的其中一套。顧劭君突然又憶起了自己站在小閣樓里的那種感覺。果然,這盒子里的東西都是這個叫許汶的男人送他的吧,只帶走他送的東西嗎……呵,也是,閣樓里的那堆拆都懶得拆了,還帶什么,何況,沒感情的東西也不需要帶走吧……正想著,顧劭君忽然被一聲歷問拉回了心神。“你知道你放棄了什么嗎?”看著顧劭臣沒有絲毫眷念,一副急切離開的模樣,顧父忍不住沉聲問道,銳利的眼神又掃向許汶,“他又能給你什么?”嘴角揚起一抹笑,顧劭臣回頭看向顧父,認真道:“他能給我一個家。”一個真正的家。語畢,顧劭臣毫不留戀地拉著許汶踏出了顧家大門。徒留下一廳寂默。家嗎……顧劭君一手握拳抵在鼻下,陷入沉思。顧劭臣拉著許汶剛一出門,便見宋伯立在門外。微躬了躬身,宋伯對著許汶,道:“汶少爺,小少爺就交給你了,希望你能代我好好照顧他。”宋伯是真心對顧劭臣好,把他當自己的孩子一般疼愛著,這點許汶一直清楚。只是他與顧劭臣兩人之間的“主從”關系,將這種疼愛模糊化了。他想顧劭臣應該也明白,所以他是真的親宋伯,不過大概也是由于這種一開始就即定了的關系,顧劭臣不會太過黏宋伯,也不會在宋伯面前撒嬌。“我會好好照顧他的,您放心吧。”許汶看著宋伯,肅穆地許下承諾。“宋伯,我已經不是小孩子了,我會照顧好自己的。”顧劭臣蹙著眉看了宋伯許久,緩緩道:“您也……注意身體,照顧好自己。”聲音里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哽咽。點點頭,宋伯目送二人出了大門,眼眶漸漸濕潤。月光下,兩人的影子被拉得老長,交疊在一起,透著淡淡地溫馨。無人的路上,蚊蟲嬉戲著,呼出歡快的樂章,雜鬧中帶著份寧靜祥和。“汶,”顧劭臣下巴擱在許汶肩膀上,賴在他身上,可憐兮兮道:“我現在好可憐的,全身上下除了這個盒子里的家當就剩身份證了,可是一分錢都沒有了。”眼里哪見半分頹然,有的是滿溢的幸福感。盒子里裝了些什么,許汶大概猜得出,看著顧劭臣穿著他曾經送給他的衣服,眼里的笑意不覺漸濃。再看顧劭臣耍賴撒嬌的模樣,也讓他覺得好笑,這么大的個頭了,還像個孩子。不過,他喜歡這種感覺。摸了摸顧劭臣的頭,許汶側著腦袋,微蹙著眉,勉為其難地道:“好吧,看你可憐,我養你了。”“真的?嘿嘿,汶你真好。”顧劭臣又在許汶的肩膀上蹭了兩下。“不過……”許汶頓了頓,拉開點距離,目光在顧劭臣身上掃了一圈,道:“等你畢業了,我可是要加倍拿回來的哦。”“好。”顧劭臣答得干脆,隨即將許汶摟入懷里,在他耳邊柔聲道:“我會加倍還給汶的。”潔白的月光下,兩人的身影緊緊相擁而行。熏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