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閱讀42
謝邕因身體之托詞,今天沒上朝,問他,“那你今日于陛下面前開口沒?”“開口了……”“如何?”“被賀圳甫否了。”“沒否回去?”“徒弟……徒弟覺得他說得有道理……”謝邕氣得把茶杯一放,淺色茶水濺出,“你覺得他有理不過是他會詭辯罷了,為師怎么教的你?”趙今何垂著頭許久不敢說話,過了好久才悄悄抬頭看著他,“老師,我真的可以繼承你的衣缽,掰倒他嗎?”“當然可以。”“可是……”謝邕盯著他,“沒有可是,今何,你記住,你不比他差,你也未必會輸于他?!?/br>“真的嗎?”“當然,你可是為師唯一的徒兒,我謝邕之徒,來日必享盡榮華,居眾人難仰之位,比他賀圳甫更風光?!?/br>趙今何睜著眼。謝邕朝后靠,倚于椅中,撫須看他。“你不會輸,也不許輸?!?/br>.趙今何腦內畫面過得迅速,眼神徹底渙散了。他躺在地上,身體漸涼。“我不會輸……”.船只順著水流快速前行。水路比旱路快很多,賀圳甫心中滿是楓山別院里等著的那人,現在事畢,一身重權被他親手四分五裂地卸了,交于那朝中百官,就讓他們再去爭,他現在只想做一個布衣百姓。其實要趙今何死,小皇帝一度不能接受,不過賀圳甫早就跟孔老爺子商量好了,他把孔陶保護好,孔老爺子就把高祖給他的斬穢劍交給他。三朝元老搬出高祖的斬穢劍,意欲斬盡天下污穢,滌蕩朝中清氣。小皇帝再頑拗,見了祖宗的這把劍,終于是啞口無言了。比起讓趙今何尸首異處,他覺得留個全尸更能接受。.“圳甫,我總覺得,你這么輕松就脫身出來了,有哪里不太對勁。”文玦看著兩岸崖壁。今日啟程之時,正值下雪,現在江面都有一層薄薄的冰霜,兩岸枯青也都覆上了一層白。賀圳甫站在船首,撐傘而立,背對著他,沒有回應。文玦當他正在思人,也沒多講,轉身彎腰進了船內。不遠處,也有一條船。上面立著一人,戴著灰色短籬幕,眼睛斜著,觀察著這邊長身而立的賀圳甫。披風蓋著,掩藏起腰間的一把鋒利短刀。兩船漸漸行近了。有風送來,鵝毛大雪斜飛,虛了人的眼。霎那間。身若驚鴻起,白衣翻飛,寒光乍現。刀光一起一落,一切只在一瞬間。賀圳甫身體一僵,頭顱落入江水之中,熾熱鮮血瞬間噴灑而出,手中一柄素傘被染成深紅,在風雪中旋了一圈,隨著尸體一同倒在船上。殺手身姿輕盈,很快跳走,借著水面薄冰,運氣飛快奔向岸,很快隱入了枯黃山林之中。兩船船夫皆驚得大喊。文玦聞聲出來,見此情形,臉色大變,高呼著賀圳甫的名字將其扶起,看著師弟尸首異處,頓時慟哭起來,連忙叫停了船夫,叫他幫忙打撈賀圳甫的頭顱。躲在繁密樹叢中的黑衣人皺起眉,手中的箭弩已張好,弦繃得吱吱作響,正欲射出,卻見已有一人將賀圳甫斬殺。他悄悄收了弩,靜靜地等,等了許久,船夫終于將那顆已經泡白的頭顱打撈了上來,他仔細看了好幾眼,確認并無差錯后,伏低身體,悄無聲息地離開了這里。他是謝邕一直藏著的殺手,從小養到大,幫他暗殺了不少官員,自謝邕去世,他就消失了。直到前幾日趙今何忽然找到他。他不知道趙今何怎么知道自己在哪,他看著前主人的徒弟,并沒有答應他再出手殺人,但趙今何看起來焦躁得近乎瘋癲,不罷休地求他。于是他提了很多要求,趙今何居然想都沒想都答應了。包括跟他上床。他聽說過趙今何跟小皇帝的傳聞,在床上時,故意把趙今何折騰得很慘,趙今何哭得著實可憐,但他卻很滿意,畢竟,世上有幾個人能睡到皇帝身邊的人?還是一個平日里高傲得不可一世的鳳眼美人呢?不管傳聞是真是假,他都覺得自己賺了。現在既然賀圳甫已死,雖然不是自己動的手,但也算是完成了趙今何的遺愿。他加快腳步,黑色身影迅速消失。.藥罐子端進又端出,整個屋子都充斥著藥的苦味。孔陶臉色蒼白地躺在床上,閉著眼,呼吸淺弱。他身子本來就弱,等賀圳甫時,又郁結了多日,當聽了賀圳甫死訊后,氣急攻心,亂了血氣,身體瞬間垮了下去,整個人神情恍惚,終日閉眼躺著,沒有反應,急得孔老爺子生怕他已藥石無醫。屋外風雪仍未停,院子里都已鋪了一層厚雪,山中萬物覆白,生靈寂寂,了無生趣。風箏端著藥碗,低頭抹淚。這都第三日了,小公子還是這樣吊著一口氣,不見好轉,藥流出來的比喂進去的多,叫她快急瘋了。她輕輕吹著勺中的藥,想再喂幾勺進去。這時,屋外忽然傳來澹臺一聲驚呼。風箏疑惑地抬起頭。外頭的厚雪被腳步聲踩亂,咯吱咯吱,有人正焦急地朝這邊趕來。風箏微微皺眉,正想著是誰這么不懂規矩,門就被猛地推開,一個一身覆雪的人喘著氣站在門口,緊緊盯著床上的人。風箏看清來人是誰后,眼睛慢慢睜大,手中藥碗一下沒端穩,摔在了地上,濃藥冒著熱氣淌開,藥碗在地上來回轉了好幾個圈。.孔陶喜歡冬天。沒有別的復雜理由,就因為冬天的時候,世界安靜得異常,像在密封的玻璃罐子里,悄無聲息。他躺著,神思已經跟rou體不太契合,導致他終日恍恍惚惚,沒有時間和空間的概念,不知道自己究竟是躺在楓山別院,還是躺在中心醫院。“寶兒?!?/br>遙遠的呼喚聲。熟悉的聲音,思緒呆滯的孔陶微愣,注意力漸漸集中,再聽。“寶兒?”孔陶開始有了反應,心頭的疼也慢慢復蘇,他眉頭皺起,咳過的咽喉發澀,有些喘不上氣來。忽然,他感覺到自己被抱起,放在了寬厚的懷抱里,不過這懷抱不算暖和,帶著些許寒氣,鼻間能聞到雪的味道。有人扶住他的下巴,然后嘴唇傳來柔軟的觸感,濕熱的舌伸入,撬開他的牙關,將藥渡了進來。藥沖刷著舌苔。苦,苦到了心里。藥喂完,那唇舌也離開,不一會兒又含著藥渡進來。孔陶靠在這懷抱里,閉著的眼緩緩流下兩行淚來。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