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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感到害怕,用力且緩慢地把手從賀圳甫手里抽出來,有些顫抖地往后退了退。什么?賀圳甫知道?他……“從我初見你就知道了,更何況后來你住到我府里后,對我和那一院的月季都淡漠得出奇,眼神和語氣都不像……或許你是易容……”“我沒有易容?!笨滋沾驍嗨?/br>賀圳甫默默閉上嘴,沒再說話。孔陶感到有些崩潰,他自始至終都知道,那為什么還要……風(fēng)慢慢停下來,雪下盡了。兩人都已白了頭。賀圳甫忽然抬手來摸他臉,孔陶才發(fā)現(xiàn)自己哭了。賀圳甫只幫他擦著眼淚,沒再開口。孔陶卻越哭越多。“我怕說出來你不信,我的rou體是孔溫塵的,但靈魂卻是另一個世界的……我不是故意的,應(yīng)該是孔溫塵恰好死了,所以我就進(jìn)來了……我真的什么也不知道,閉眼前以為自己死了,結(jié)果睜眼就到了這里,我也不知道怎么辦。”孔陶覺得累,干脆說了出來。結(jié)果賀圳甫好像并不驚訝。孔陶做了好久心理準(zhǔn)備,才抬眼去看他。賀圳甫幫他揀頭上的絨花,淡然道,“這就能解釋通了?!?/br>他低頭看著眼睛哭紅了的孔陶,“你說你死過一回,說被血蒙了眼睛,雙腿也斷了,奄奄一息,你卻說你不疼?!?/br>“你為什么不疼?”賀圳甫問他。為什么不疼?孔陶突然抬手捂住臉,guntang的淚水滲過指縫沿著手背流了下來。賀圳甫嘆一口氣,把人抱在了懷里。“溫塵的事,我知道后也很生氣,當(dāng)時就把騎馬的手下殺了……但這種事是沒有辦法挽救,你能做的,只有好好在孔老爺子面前演一演戲,陪他走完最后的路,不讓溫塵有愧就好。”孔陶雙手緊緊抓著他的衣領(lǐng),“你不怪我?”“如你所說的話,你也是毫不知情,我該從何怪你?”孔陶低頭哭得有些喘不過氣來。賀圳甫把他按在懷里,慢慢順著他的背,“即便你和溫塵是兩個人,我喜歡的也是你,傻子?!?/br>孔陶吸著鼻子,緊抓著他衣服的手終于松開,將他緊緊抱在懷里,埋著頭一抽一抽。.風(fēng)箏端著藥來找孔陶,路上瞧見飄了許多碎絮,心里不免奇怪哪來的絮,她一邊疑惑一邊走在門外敲了敲門,“小公子,該喝藥了?!?/br>話音落下,房中有了些許動靜,她稍微退后一步,雙手端著藥站著。沒一會兒,門開了。賀圳甫站在門內(nèi),伸出一只手,“給我吧。”風(fēng)箏瞪大一雙眼,“賀大人?你……你怎么在小公子的房間里?”賀圳甫沒回答。她也機靈得很,沒有非要問個所以然,把藥遞交到他手中后,看著他欲言又止了一會兒,最后走之前輕輕說了一句,“小公子待會兒還得陪老爺聊聊天哦?!?/br>風(fēng)箏臉微紅,眨了眨眼,轉(zhuǎn)身走了。賀圳甫看著她的身影漸漸隱入竹叢,端著藥將門關(guān)上。孔陶側(cè)躺在床上,背對著門,眼角還掛著淚,他昨夜失眠,早上又哭得久了點,現(xiàn)在累得又要睡著。賀圳甫把藥放到床頭的矮桌上,坐在床邊,伏身親了親他濕漉漉的眼睫,“起來喝藥了?!?/br>孔陶半睜著眼,眼睛還有些腫,他慢慢轉(zhuǎn)過身來,朝賀圳甫伸著手,賀圳甫把他從被子里拎出來。其實在賀圳甫身邊時,孔陶幾乎沒喝過藥,賀圳甫知道他怕苦,總叫人把藥想方盡法地?zé)踹M(jìn)菜品里。孔陶皺著眉喝完藥,賀圳甫給他擦嘴。“太苦了。”孔陶覺得這藥后勁也挺大的。賀圳甫捏著他的下巴,偏頭吻上去。孔陶閉上眼,感受著賀圳甫的舌頭伸進(jìn)來舔舐,他抬手勾住賀圳甫的脖子,身體貼過去。賀圳甫放下碗,把人扣在懷里,按住他的后腦,越吻越深。靜謐的房間內(nèi)響起黏膩的水聲,還夾雜著輕微的喘息聲。吻了許久,賀圳甫把他放開。孔陶被吻得有些呆呆的,看著他,眼尾還有些發(fā)紅。“還苦嗎?”賀圳甫用拇指輕輕擦掉他嘴角的涎水。孔陶搖了搖頭。賀圳甫又摸了摸他還未消腫的微紅眼睛,“待會兒我同你一起出去,等我回去處理一下事情,晚上來接你,然后收拾收拾東西。”孔陶在他面前,就忍不住變得粘人。“晚上什么時候呀?”“我盡快,不過也等你陪老爺子吃過飯之后再說。”“那我們收拾東西去哪兒?”“今天下雪了呀笨蛋,當(dāng)然是應(yīng)諾帶你出去玩?!?/br>孔陶眼睛微微一亮,“真的?”“真的。”孔陶眼尾一彎,又把他抱住,腦袋枕在他肩上,聲音還帶著點鼻音。“真想把你拐到荒山里去,叫這些事這些人都找不著你,只準(zhǔn)你跟我在一起?!?/br>賀圳甫輕輕拍著他的背,“荒山里要如何生活?”“那就到偏僻野村里去,如果有人問起,就說是拜過堂的夫妻,然后買間小房子,跟鄰家大娘學(xué)做菜?!?/br>賀圳甫輕笑,“那你快點把我拐走吧?!?/br>孔陶卻沉默了一會兒,“可是我拐不走?!?/br>賀圳甫低頭看他。“你要為老師洗脫冤屈,還要為自己報仇,我勸不動你?!?/br>孔陶清楚,在八年前,賀圳甫就只剩一口氣了,能撐到現(xiàn)在,大抵就因為這兩個念頭吊著他那一口氣。為此,他自甘墮落,拋棄了之前十年來奉為圭臬的為官之道,背叛了老師的期望,將自己沉入骯臟的泥潭,還親手砍了荊棘圍作牢。別人進(jìn)不去,他也出不來。想到這里,孔陶又開始難過,他坐直身體,看著賀圳甫。“雖然我勸不動你放手,但我求你一定、一定要給自己留一條后路,當(dāng)是為我。”賀圳甫看著他,垂下手,跟他十指交握,輕聲道。“你就是我的后路?!?/br>.孔老爺子坐在屋內(nèi)的火盆邊,端著一碗茶輕輕嘬著。窗外有人影走動,他抬頭來看。卻見孔陶身后還跟著一個賀圳甫。他將手中茶杯放下。賀圳甫走到他面前,孔老爺子看著眼前沉穩(wěn)無言的人,說他不顧忌賀圳甫是假的。這些年,他就是根本不出門,也多多少少聽說了賀圳甫在朝中做的事。那近乎狠辣的手段,不是他記憶中那個紅衣玉面的賀少卿做得出來的。他知道他心中有怨,也知道他的痛苦,所以一直以來就當(dāng)沒聽過他的所作所為,就算有人來找他出面說幾句,他也只以身體抱恙推